“大人,前面那座城池就是镇北堡了,规模和平虏城都不相上下,常驻一个千户所并且还有先锋营,是咱们宁夏的桥头堡。”
一行人一路未歇息,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镇北堡,秦八一路上话不停,这一路也不显得多枯燥。
镇北堡朱威在前世来过,不过那时候已经是镇北堡西部影城了,电影《大话西游》、《新龙门客栈》、《红高粱》等都在此取景。
弘治年间,镇北堡始建,而后清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宁夏发生大地震,震毁镇北堡,就在距镇北堡不远的地方修筑新堡,为“镇南堡”。
这次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可是气氛完全不一样,如今的镇北堡,军备森严,入城之人不能拿任何武器,哪怕朱威拿出自已的官身文书也不行,说是出城时会归还。
“这是什么?”
一守城小兵拿着手雷端详,这可把朱威吓坏了:“别动,这是小号震天雷,会爆炸的。”
守兵不以为意:“就这玩意?这么小,还不如我过年放的炮仗呢。好啦,走吧,在城内不准生事,若明日不走,就要入千户所补文书,要不然会被抓起来的。”
朱威颔首道了声谢,带着众人进入城门。
城中主道很宽,可并十马,堡中没有商铺之类的东西,所有事务全部军管,朱威等人若是没有那官身文书,也是进不来的。
城中外来人只能住驿站,一般的驿站是免费的,而这里每人一两银子,这钱自然不能朱威出,毕竟人数最多的是金大元,于是停在门口等着金大元。
等了好一会儿,金大元的护卫首领陈大年才后知后觉:“老爷,到地方了。”
金大元下车,看到门口立的牌子“一人一两”,再看看朱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陈大年,这钱从你工钱里扣。”
“啊?”
……
“金大哥,睡了吗?”
夜里,朱威还是觉得要和金大元说清楚,金大元细算下来对朱威是有恩的,要不是朱威实在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对草原熟悉的人了,否则也不会让金大元掺和进来。
“睡了,滚…”
屋里传来金大元的怒喝,朱威苦笑着摸了摸鼻头:“金大哥,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有用吗?道了歉我就不用去了吗?”
“这不去是不成的…”
“那就滚…”
朱威没法子了,一脚踹开房门,进去掩住门后与在金大元对面坐了下来。
金大元倒是无甚表情,挑了下眼皮,默默喝着茶。
朱威也给自已倒了一杯茶:“金大哥,我这次真的是遇到难处了,您对我有恩,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金大元冷笑:“你就是这么报答恩情的?”
朱威苦笑:“金大哥,您对鞑靼熟悉,这次事发突然,也确实是我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所以就只能找金大哥了。”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若是给我说了,我派你几个向导有何不可,为何非要点我的名字。”
“我只知道金大哥的名字啊。”
“………”
金大元突然噎住,赶紧顺了口茶水:“你至少要告诉我,这次去鞑靼是何事吧?”
朱威这次过来就是想与金大元说明白的,金三顺和刘伟平倒是不用交代那么细致,可是金大元在草原还是有些人情的,这事不能瞒他。
“金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朱威从怀中掏出圣旨。
“圣旨?”
金大元紧忙将朱威拉到身后,再将虚掩的门用椅子挡住,而后才转头问朱威:“这是什么情况?”
“按照锦衣卫所说,这次鞑靼大举入侵,是为了和辽东女真合作中添些筹码,这事朝廷早已经得知,已经派了人去申饬,而这份圣旨,是要送去鞑靼汗庭,我偷偷看过,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写的,看了半天看不懂。”
金大元声音有些颤抖:“让我看看。”
一个商人哪里见过这东西,在大明他们的地位可不高啊。
金大元净手后,小心摊开:“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敕曰?朱威啊,这活你都敢接?”
朱威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
“敕曰,是告诫的意思,这东西拿到鞑靼汗面上宣读,硫酸鞑靼汗不说什么,下面那些部落也能把你剁成肉酱了。”
“啊!那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都是你干的好事。”
“哎呀,好啦,先看看后面说什么?”
“顺义王,世受天朝册封,天朝对汝如子侄,汝等竟受女真蛊惑,不明人心,无异于与虎为谋,天皇帝念汝不易,望汝回头,天朝百万带甲,切切不要自误。钦此…”
读完后金大元倒吸一口凉气:“朱威,这趟有死无生啊。”
“怎么说?”
“如今鞑靼与女真势大,大明内部矛盾众多,可是朝廷竟然还以天朝自居,如此申饬鞑靼汗,还用带甲百万威胁,朝中诸公有些自负了。”
金大元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小,生怕被让人听到,商人其实比一些朝中大员更能看清形式,他们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心中自然有所比较。
鞑靼虽说内部也不是那么和谐,左右两翼势力摩擦不断,但是总体而言,都尊鞑靼汗,尤其其对外,还是很团结的。
而女真更是了不得,原本分好多部落,其中海西女真与建州女真实力最强,后面努尔哈赤整合整个女真族,合称辽东女真,并且女真并非只有一族,其中蒙古和汉族人数也不少,努尔哈赤对待这些外族人一视同仁,目前发展很快。
而大明呢,万历皇帝已经近三十年不上朝了,朝中党派之争不断,加上后宫郑贵妃独受宠爱,想要自已的儿子朱常洵做太子,因此引得百官与万历的国本之争,已经持续十多年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金大元手指门口送客,朱威只能赔笑。
“谁?”
朱威回到自已房间后,窗户被人打开,之见一道黑影窜了出去,之后不见了踪影,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