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霏默默的蹲下,拿出口袋里的舞蹈鞋边换边对孟鹤堂说:“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有警惕性是很正常的,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现在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他站起身,脱下外套挂在一旁把杆的上,略微活动活动身体便放开音乐开始他的表演。
只为他的表演。
随音乐而动,身子曼妙轻盈、钢韧,在孟鹤堂面前轻然舞动,完美将动作溶于舞蹈。
房间里只有从窗外投进来的星星点点的月光,带有阴影的光将金霏分成半明半暗。
刚好,他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看不清他的。
一个被阴影笼罩,一个背对唯一光源。
有那么一瞬间让金霏觉得他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不是的。
他心里摇头,也因为他的分心导致动作的偏离。随后他抛开杂念,一心只为他的光而舞动。
他们不一样。
就像现在,他是被黑暗所笼罩的,而自已身上的这点光是那人措不及防的闯入而带来的。
他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
他碰到了,但是他松开了。手上被温暖烫起的伤让他明白,神明是不可亵渎的。
明明他只需要再往前跨一步,就可以脱离,但他没有,终究一点一点的退后,最后将将自已完全归于阴影。
金霏是美的。舞美。
完全在月光下时,那月光照应在他的脸上,是纯洁的美。
半阴半光时,他是多变的。
完全不能清晰看到他时,他是神秘的,令人捉摸不透。
动作随着音乐的快而快,慢而慢。
天时,地利,人和。
非常完美的将这个舞蹈的所有的来自不同感觉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金霏喘着粗气看着他,孟鹤堂被惊艳的想不出形容词,但是他们都知道。
太完美了。
当金霏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孟鹤堂依然没从惊艳中缓过神来。
金霏笑着戳了戳他有点肉乎乎的脸蛋:“回神了,不至于那么入迷。”
“太好看了吧。”孟鹤堂喃喃道。
金霏点点头:“今天凑巧了,刚好有月亮。真正的月亮。”
孟鹤堂有点激动,抬手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晚会上你若是表演这个一定能震惊全场!”
“不。”他穿起外套,略微低下点头,“在舞台上没有这种效果,灯也是灯光师打的,没有灵性。我不打算跳这个。”
“啊?那…那你为什么叫我来看?不是陪你彩排一下吗?”孟鹤堂有点疑惑,手里还在帮他整理衣服。
“是啊,跳完以后发现不合适,再换一个。”
“好吧。”
我只为你一个人跳。
他们之间越来越近了。连尚九熙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味。
他终于逮住落单的孟鹤堂,打着晚上请他吃烧烤并且只有咱哥俩的语气堵的孟鹤堂根本没办法拒绝。
孟鹤堂不知道尚九熙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拿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后双手捧着杯子,看着他:“想说什么直说,磨磨唧唧的。”
尚九熙终归还是犹豫的,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样怀疑孟鹤堂,但是他们之间的事不得不让尚九熙警惕一下:“孟哥…你最近…和金霏…走挺近的哈…”
他到底有点于心不忍,说完这句话他便低头不再看孟鹤堂。
“你什么意思?”
孟鹤堂也猜出来个七八成,当尚九熙说出口后心情当即消沉下来。
反正话也说了,尚九熙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是,孟哥,那金霏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啊,怎么你就看不出来呢?”
“哦?你说说我听听。”
“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知不知道班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你不怕这事儿传到九良哥耳朵里吗?”
孟鹤堂已经烦躁了:“我俩之间什么事?还是我们能发生什么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空虚寂寞冷?周九良不在了我就忍不住马上找别人去?”
“孟鹤堂。”尚九熙很少叫他全名:“你到底爱不爱周九良。”
尚九熙突然想起之前周九良和他说的话:
“你不如去问问他,他到底爱我吗?”
尚九熙这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在孟鹤堂的眼睛里看到过爱意。
“我……”
这个问题让孟鹤堂一时语塞,刚刚的气焰早已消失殆尽:“我不知道。”
“你知道。”尚九熙拿起早就凉了的烧烤吃了起来,有点含糊不清的开口:
“你对他没有多少爱,更多的是义务。你只是在回报周九良对你的好,不过是以朋友对朋友的方式,不是恋人之间的。
你可能在某瞬时间突然觉得有点爱上他,或者发现他的好而觉得现在随遇而安也挺好,但是真的很微不足道。
爱情不是单方面是付出,普通人就已经很难了,像你我这种在大众眼里算异类的情感想要长久更难,你若是不爱他,就不要再让他一味地撞南墙。
或许你不是不爱他,只是你没有发现,甚至是不愿意去发现。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个铁人他也该心软了。
说白了你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你觉得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你能感受到这个人对你有多深情,所以在你的心底会觉得这个人不会离开你。
可是这样你不累吗?不爱干嘛要耗着?你不觉得周九良很累吗?你有多少次伤他于无形你不知道吧?他累不累你也不知道吧?你但凡对他好一点点他有多开心你还是不知道吧?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不重要!你甚至对他的情感还不如你对我的情感深!
孟鹤堂,那他妈是你男朋友,一年多的男朋友,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就好好在一起,不爱就赶紧分,不要浪费你俩的青春。”
许是说累了,又重新打开一瓶啤酒给自已满上再一饮而尽,随后给孟鹤堂和自已满上,等着孟鹤堂的反驳。
孟鹤堂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尚九熙的话已经一点一点将他的思想击溃,连渣都不剩。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尚九熙的话。
尚九熙将连他自已都不愿面对的地方用力撕扯开外包装将里面一丝不挂的放在他面前,被迫审视自已。
醍醐灌顶的过程和难受,但结果很完美。
孟鹤堂坦然接受了尚九熙所有的话,认认真真的分析自已,发现自已好像比尚九熙说的还要混蛋。
见孟鹤堂不说话尚九熙便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他这次必须好好打点一下他:“你……”
“我明白了!谢谢你九熙!”孟鹤堂突然出声打断了尚九熙的话,一个字才刚蹦出来也不知道孟鹤堂听到没,反正尚九熙觉得自已很尴尬,强壮淡定的喝了口啤酒全当没事发生。
像尚九熙这样的朋友很少,在朋友做错的情况下还能不留情面的直接开骂的更是少之又少,孟鹤堂觉得他这一辈子也不会辜负这个男孩。
“你啊,现在离金霏远点儿,你现在这样和金霏不清不楚的能不让别人瞎想吗?别人都瞎想了周九良能不瞎想吗?”尚九熙撸了一口玉米粒儿后拿着竹签指了指孟鹤堂。
孟鹤堂也不跟他客气,拿过他手里的烧烤也不嫌弃的把剩下的吃完后将刚刚那个指过自已的竹签扔进垃圾桶。
“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他说他不了解学校让我带他转转我不能拒绝吧?他说不知道食堂哪里的饭好吃让我给点建议我不能拒绝吧?他说这题看不懂来问问我我总不能拒绝吧?他说他要排练舞蹈想让我去看看我不能拒绝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