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与卧房的距离不远,樊安林走几步便到了。
门口有月纶守着,等樊安林靠近时他便现身替他开门,随后又离去。
尚祈安不在榻上,所以樊安林刚进来时便没看到他。
内心一愣下意识的在房内寻找起来,这才在柜子旁的角落里找到蜷成一团的尚祈安。
樊安林没有让他站起来,而是自已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与他温声细语道:“别怕。我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
樊安林等了一会儿不见尚祈安有什么反应,他也不恼,继续说着。
“你可愿跟着我?”
这话正中下怀。
尚祈安缓缓抬起头,发散的双眼这才聚焦起来,看向樊安林那明亮的眸子。
从看到樊安林救下自已,再派人跟着自已,最后出银子帮自已安葬好阿婆时,尚祈安便知道今后要跟着眼前这位贵人了。
他没有说话,随后看向地面,面无表情的想要缓缓站起身来。
只是也不知他在这里蜷缩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没有知觉,一个不察便跪了下去。
樊安林吓一跳,猛地起身后退几步。
尚祈安没有管这些,顺势磕下去头,声音嘶哑道:“奴给主磕头了。”
这话已经充分的说明尚祈安的答案。
他此刻毫不费力便顺从的举动也在樊安林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现在这昏昏噩噩的模样让樊安林的内心有一丝不悦。
但想到他刚失去唯一的亲人,这一丝不悦也瞬间消失殆尽。
樊安林点点头,承认了尚祈安的身份。
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他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的名字犯了我与兄长的名讳,我给你改一个吧。”
尚祈安从方才磕下去的头就没抬起来,听到樊安林的话他也只是淡淡道,好似说的不是他一般。
“请主赐名。”
樊安林思考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如叫祈年吧。”
樊安林蹙地眼睛一亮,转过身对尚祈安说道。
“今日是大年,我也是今日把你带回来的,你就叫尚祈年,如何?”
尚祈安只愣了一瞬,随后便觉得他既然知道自已的名字,那知道自已的姓氏也并非难事,便随后直起身,重新拜谢道,“祈年谢主赐名。”
尚祈安,不,从今往后他便叫尚祈年。
他很快的接受了自已的新名字,对他而言好似无所谓。
“嗯。”
樊安林满意的嗯一声,随后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做我的小厮,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如何?你可有不满意的?”
这话只是走个过场,尚祈年眼神空洞神情木讷的摇了摇头。
“行,那便这样定下了。”
樊安林吩咐道:“日后你先跟着徐叔学规矩,住处什么徐叔会给你安排。”
“喏。”他指了指这个房间,“我猜大概也会是这个房间。”
这一切尚祈年都是跪拜着听的,樊安林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需听话便好。
“是。”
等到尚祈年答应下来,樊安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来吧,地上凉。”
“是。”
说罢尚祈年便踉踉跄跄的,扶着一旁的柜子这才勉强站起来。
“月纶。”樊安林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尚祈年还是不习惯冷不丁的出现一个人,依然被月纶吓得浑身一震。
“主。”
樊安林坐到凳子上,身旁站着尚祈年,与月纶说道:“你去喊徐叔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现在的他人手不够,只能让暗卫做这些。原来这些事他也是找渊一的。
月纶领了命令便离开,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这期间月缡给樊安林上了杯茶水,才喝到一半徐管家便到了。
“小少爷。”
一进门徐叔便弯腰作揖。
“徐叔。”
樊安林一笑,随后也不弯弯绕,直奔主题,与徐管家解释道:“这是祈年,我刚收的小厮。”
他与徐管家介绍着尚祈年,“他是个孤儿,什么规矩都不懂。我想着规矩还得您来教,便把他交给您,您觉得如何。”
教一个新人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先前也救过他,即是小主子带回来的显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管家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便恭敬道:“老奴遵命。”
樊安林顿时眉开眼笑,“那便麻烦您啦。”
徐叔也呵呵一笑,“小少爷客气了。”
不过樊安林也担心他的身子,便又说道:“规矩过几日再学也不迟,先让他养养身子。”
顺着他的话,徐管家这才正眼瞧上一瞧他身旁的人。
如樊安林所说,这孩子一看便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他的身形单薄的不像话,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身上的衣物也松松垮垮的围在身上,破了的洞和宽大的袖口衣领也时不时的灌入冷风。
徐管家垂眸,应道:“是。”
而后徐管家看向尚祈年,笑得慈眉善目,连声音都轻了些,生怕说话声音大了吓到他:“走吧,等你何时学会了规矩,何时再回来伺候小少爷也不迟。”
“是。”
尚祈年十分听话,徐管家说罢便乖乖走到他身后,学着徐管家的样子与他一同樊安林拜别后跟着离开。
等他们消失在樊安林的视野里,他才起身向卧房走去。
坐在椅子上时他才觉得尚祈年的事终于办完了。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樊安林顿时浑身放松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去,樊安林在自已房内用完晚膳,正靠在椅背上,一阵的放空。
突然他想起来今日张尘冉给的玉佩,忙坐起身子去方才换下的衣服里找到。
再坐回来,顺着烛光的映照他细细的端详上面的纹路。
玉佩用墨色绳子穿起,上下各有一颗红玛瑙点缀。下摆用长线流苏收尾,整体一看便能猜出此物不凡。
玉佩不是镂空的,白日里看不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现下才发现上面雕刻的是错落有致的竹子,再这之间还有一朵五瓣小花。那小花透而不破,在烛光下才能看出来这一奇特之处。
只是这种雕刻的手法在锦国并不常见。
樊安林皱着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它收起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找了个盒子放好后他便藏到了自已的书架后方,一般人找不到。
而玉佩的原主人此时也不停的摩挲着他那块墨色玉佩。
细细看,这块儿瞧着更精致些。
“主。”
何曜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听到声音张尘冉收回思绪,微微侧头等着他下一句话。
“尚祈安已被小公子带进将军府。”
张尘冉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喃喃道:“这么快…”
随即他眨眨眼,抬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汇报完情报,何曜便乖乖退下,不再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