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季落当然不介意。
是过来沈珩家,肯定要去拜访一下他爷爷的。
今天不去,明后天总不能也不过去,总的来说不如今天先去。
“没事。”
季落只买了两提牛奶,拿了一箱,另外一箱就放在电瓶车边上。
已经入了村,又在王春兰家外边,不会有人直接拿走。
沈珩在前面带路,季落跟他身侧稍后半步,一直在打量这里的环境。
比季落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这边只有少数几栋土砖房平房,又小又破旧,看起来摇摇欲坠,一场暴雨就能给它冲倒。
而且这几栋土砖平方门板也是木质的,留下了很深的岁月痕迹,有部分缺口和腐烂。
“那边都没有住人,我们这边盖房子没那么多流程走,村干部那边批个条子,就能划地盖楼了。”
“之前的老房子都是土砖盖起来的,后面楼房是用的红砖,砖也用不上,就都懒得拆,早年里面还能当半个仓库用,后面慢慢把东西往新家搬,里面就废弃了。”
他们这里每家每户也离得远,过一段路有那么几家比邻,但更多的都是隔着百来米。
现在是夏天,山里的却很凉爽,算不上热。
也接近中午,在外面活动的人不多。
一路上沈珩也在介绍他们这边的情况,青壮年多半出去打工了,要么就在本市、本省,也有的跨省去了一二线大城市,村里留下的老人、妇女,孩子居多。
有部分家里特殊,男人也就在家里待着。
沈珩家所处的位置有点高,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往上走,经过的人家挺多,遇见了人沈珩就会停一停,跟人打招呼,也顺便介绍一下季落。
都挺热情,却不烦人。
季落模样出挑,客客气气跟人说话的时候显得乖,今天打扮又清爽利落,是个讨喜样。
约莫五分钟后,才正式到了沈珩家。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家是有点远……”
这些路他平时走习惯了,没觉得什么。
带季落走了这么一趟,半途又停了几回,就显得格外漫长。
“还好,不算远。”
季落仰头打量这套房子,发现也没有沈珩说的那么破旧。
是个两层楼房,不过外面没有跟其他人家一样铺瓷砖,红砖就赤裸裸的露在外面,被风雨侵蚀,看起来灰扑扑的。
山里也潮湿,那上边也有斑驳的绿。
沈珩爷爷没在外面晒太阳,大门倒是开着,能听见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老人耳朵不好,音量开得大,还伴随有咳嗽。
季落问:“有没有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沈珩带季落进去,引着她在客厅坐,“以前落下的病根,现在就是慢慢调养。”
老人家以前过得辛苦,操劳一辈子,儿子没了后,儿媳也跑了,受的刺激太大。
他人也固执,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再花钱了,总觉得他现在赚不到钱,是在给沈珩拖后腿。
沈珩给季落倒了杯水,“我去给他说一声。”
“嗯,等下我再进去吧。”
就不让老人家出来了。
沈珩步子一顿,抿抿唇点头。
他进屋后,季落就捧着手里这只一次性纸杯环顾四周。
客厅的墙面也没粉刷,墙壁都会掉灰,墙顶上用的是老式灯泡,像个小葫芦。
不让季落住在这边的原因,除却她是女孩子不方便以外,只怕还有家里没多余的房间了。
房子大,但四处都没有装点。
沈珩看情况也是住在一楼,方便照应老人,二楼应当是空置的。
客厅墙面上贴了很多奖状,用的图钉钉进去的。
有些奖状年头久了,黄红的色调都褪色了些许。
季落站起来,走到那面墙壁前看。
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这类的奖状是最多的,还有部分比赛的奖状。
沈珩出来看见季落在看这些,有点脸热,“我爷爷爱贴。”
季落笑笑,“你高中怎么没当班干部?”
这个事情太早了,季落早些时候没有注意,也没听杨思思说起,就不知道。
“我入学比你们晚半个月,那时候都定下来了。”
他是被明高招生办挖过去的,当时正好也是在愁学费,家里又有别的事情。
本来不至于高一的学费都拿不出来,是他自己多考虑了一下。
一个学期就要千把块钱,还有生活费书本费,高中三年六个学期,不是个小数目了,不能冲动之下直接去报名。
那时候明高的人过来跟他谈,他期间也对比了其他几所学校,才下定决心过去的。
考虑的原因有两点,明高在本市的升学率不怎样,相对来说教学资源一般。
二呢,则是离家远。
综合考虑以后,觉得读书上学,本来也不是天天回家的,另外学习靠自律,镇上的中学都读了,市里的明高当然也能读。
季落听他说完,稍微回忆了一下,还是毫无印象。
她当初来到明高的时候,不怎么合群。
那个时候的杨思思担忧她的情况,也没心情注意别的人。
又有过上辈子的一次经历,再回到这一年,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我跟他说话需不需要大声点?”季落问。
沈珩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就平常说话的音量就行了。”
进门前,他又给季落解释:“我爷爷现在反应有些慢,大声跟他说话,他也是连蒙带猜跟不上节奏的。”
熟悉的人还能懂他意思,季落过来看看的话,客套几句,就算完。
沈珩爷爷个子挺高的,窝在一个藤椅上坐着,老人满面风霜,但笑得和气。
不看他眼睛里没聚起来的神采,其实跟普通老人也没什么区别。
应当看不清人的,叫季落是叫的什么“红花花”,沈珩在旁边想要跟他解释,季落抬手阻拦了。
“没事。”
季落蹲下身,跟老人话不对题的聊了会儿,基本上都是季落顺着老人的话接,她接完以后,老人还是自顾说自己的。
但从他的言语里,季落也得到了些别的信息。
“红花花”不是村里别的什么人,而是沈珩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