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的一番话让离烛无言以对。
说自已的女儿执拗,他又何尝不是执拗的人?
“你如果想要定安活过来,首先,得保他尸身不毁,用定魂针锁住他的一缕魂。”离烛缓缓说道,“其次,你得有聚魂灯。”
“聚魂灯?”
“聚魂灯是失传已久的仙器,能汇聚已死之人的魂魄,将魂魄重新注入死者的尸身之中,成功了就能醒来。”
“那去哪儿能找到聚魂灯?”
“聚魂灯失传已久,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半盏聚魂灯。只聚了你娘的一魂二魄,所以现在你娘只是有生机,之前的事情全不记得。”
“聚魂灯...”蔓草喃喃道,“尊嘟假嘟啊。我没看过修仙小说,聚魂灯是个什么玩意,听起来并不高大上啊...”
“什么笑说?高大上?”
这喃喃的说话声当然逃不过五识敏感的离烛,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已女儿的自言自语,却还是一脸疑惑。
“爹爹,您听错了。我说的是灵界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神器?肯定很高很大很厉害只有天上才有吧。”蔓草厚脸皮地解释道,并且在心里告诫自已,一定要改掉自言自语的习惯了。
“你说的不错。聚魂灯确是上界的仙器,曾经在灵界惊鸿一现,后来就不知所踪。我是在一处小秘境里机缘巧合得到了半盏。”
蔓草听到此处,赶紧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离烛,就好像在说,爹爹你有此等神器还不赶紧拿出来让我用用。
离烛:你刚才想跟我对峙的冷酷呢!但还是开口说道,“这种仙器甚至可以修出自已的灵识,使用之后,它就自动消失了。找到它,需要机缘。”
蔓草的手无力地垂下,闷闷不乐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出了自已一直想问的话“我娘,为什么会死?”
离烛沉默良久:“蔓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也不像小时候么亲近我,但是你娘...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蔓草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也不再追问,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和疏离,“除了聚魂灯,还需要什么?”
离烛:“很多,但易得。聚魂灯最为要紧。”顿了顿又道,“蔓草,你还是放弃吧。这是定安的命数,生机已散,魂魄也会在十二时辰内慢慢消散,让他安心轮回不好吗?”
“如果保证身体不腐,我应该把他放在哪里?青山有这样的地方吗?”蔓草依旧不肯放弃,继续问道。
“后山,雪离洞。”
蔓草转身就走。
...
......
离烛没有追上去。没弄错的话,他在蔓草身上,感受到了钟情蛊的存在。
怪不得...他能为定安做到这种程度。
钟情蛊,母蛊为月,子蛊为星。又被称为星月蛊,此蛊必须得是两情相悦、彼此有念的两人才能种下,并且一旦种下,星蛊便会放大心中的爱意,从此对月蛊死心塌地,矢志不渝。
而对月蛊的效力却远没有那么强,不过也能保证所持月蛊的人爱意不消散。所谓“众星捧月”,星蛊可以有很多,月蛊却只能有一个。
不过,这钟情蛊是什么时候种到蔓草身上的?而且现在定安的生机已经消散,月蛊也应该失去效力了,为什么还能感受到蔓草体内星蛊的存在呢?
而且,刚刚在触碰蔓草头顶之时,确实发现她身上的封印有所松动。
思及此,离烛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抬脚向无名轩走去。
待离烛赶到无名轩之时,蔓草正将定魂针扎入不容穴,小心呵护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仙宝。
一套针法下来,蔓草的灵力已耗费大半。蔓草自六岁穿越而来,神魂便不是很安稳。一直是师娘凌雪给她施定魂针安稳她的魂魄,八岁之后施针的人就变成了大师姐苏轻语。
再后来,蔓草自已也学会了这套针法,也会自已给自已施针了,但她的神魂越来越安稳,已经很久没用过这套针法了。还好,她的手法还没有生疏,坚持要自已来做这件事情。
苏轻语熟练地拿出补灵丹塞到蔓草嘴里, 蔓草感觉到灵力正在慢慢地回归,转头向离烛道,“师父。”
在场的四个弟子都看向离烛,虽然他们早已接受心脉不全的元定安无法可救,可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侥幸。
离烛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药,亲手放在了元定安舌下,“这是雪灵丹,凝聚了最精纯的雪之灵气,可以保证尸身不腐,此丹,便是这世间最后一颗了。”
蔓草听着自已父亲淡淡的声音,百感交集,“原来爹爹他并没有那么冷漠,甚至早早地准备了雪灵丹...看来是自已误会了他。”
苏轻语却大为震惊,强忍着才没有惊呼出声。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离烛的修为很多很多年前就已至第六侯大乘境大圆满,现在不知道到何种境界,但不论怎样,也不应再过多沾染因果,可...还是拿出了这颗举世无双的雪灵丹。
这跟下山找解救之法可大不相同,那是在寻找机缘,现在可是要把自已的机缘送给元定安,这可怎么行?
苏轻语眼中的担心并没有被离烛看到。离烛正在感受元定安的生机与神魂。很奇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魂七魄却只剩下了一魂一魄,还是被蔓草的定魂针强行留下的。体内确实还残留着星月蛊的气息,却寻不到蛊虫的踪迹。
按说,星月蛊的母蛊十分强大,也不会这么快就消失。而且,定安的身体,也有些..奇怪。
在他的视角里,定安的经脉被人强行改造,心脉严重受损,五脏也有一定程度的波及,本就回天乏术,命不久矣。自已的境界也不能逆天改命,这一天终究会来,只不过早晚而已。
不过现在...。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啊。离烛想道。
可不待他好好思索,身边的蔓草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