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花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也不敢继续撒泼,而是腆着脸朝我笑道:“哪能啊,瞧我这张嘴,婶子是个粗人,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哈……”
我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她哪里是个粗人,说她是人精还差不多,见风使舵、胡搅蛮缠,我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治不住她。
知道我确实有两把刷子,陈春花也不敢再闹了,愁眉苦脸地嘀咕道:“那个黑影居然是六儿……他回家来折腾他老娘干啥啊?”
“他想找个媳妇。”我没好气地说道。
看这势头,陈春花不给她安排个媳妇,他还得回家闹腾。
“就为这事?”陈春花气得不轻:“就为了娶媳妇,把我丢到茅厕里去,还动手打老妈,老娘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个什么玩意?”
我让她别嚎了,既然知道是赵六想要媳妇,给他就是。
这件事处理起来也不算难,烧个纸人替身给他就好,也省得他夜夜回家来揍人。
陈春花点了点头,说这事就交给我了,她也不懂这流程,万一弄错了又得折腾。
我说好,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陈春花不敢再啰嗦,问我大概需要多少钱,她看看自已能承受不。
我也很为难,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看事,很多门道我都还没摸清。
比如纸人要多少钱,要准备什么东西来作法,我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我有些犯难,这时,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及时雨般出现:“让她回去准备纸人、香烛纸钱、大雄公鸡、三碗糯米和红绳红布,法金意思一下,收个368。”
我感激地看向柳玄冥的牌位,果然还是他比较有经验。
让陈春花自已准备作法的东西也好,省得我自已去买,她又不放心还觉得我多坑了她似的。
不过,作法才收368,会不会太少了?
我看英姑的出场费,最少也得500以上,那遇到有钱的大老板,收的可就更多了,几万几万的往高了喊。
察觉到我的小心思,柳玄冥幽幽的说道:“别人我管不着,但你开法坛,不是为了赚钱敛财的。”
唉,我的仙家都开口,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我将柳玄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陈春花。
陈春花一听才要368,眼皮都不眨一下,立刻给我转了过来。
“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东西了,弄好了我就来找你。”
我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去吧去吧,我先睡会儿,养精蓄锐……”
或许是刚刚去了趟地府,我累得跟刚跑了八百米似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发冷,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一秒,我的身体便腾空起来,被人抱回了房间里。
恍惚间,一张戴着面具的冷峻侧颜,缓缓朝我逼近,冰凉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脸:“不省心的小东西……”
这一觉我睡得很香很沉,直到老妈叫我起来吃饭,我才瘫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吃完晚饭,天刚蒙蒙黑,月亮也刚爬上枝头,陈春花怀里抱着个女纸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我家院子。
“这是……”老妈都给愣住了,看着她怀里的纸人,只觉得很晦气。
我连忙开口道:“今天你们不在,陈婶来找我走阴看事,这些东西,是要烧给赵六的。”
闻言,老妈也没再多说什么,自从她同意我开坛看事,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行吧,我不参与你这些,弄完了把屋子打扫干净。”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回房嘭的一声把门带上。
我尴尬地朝陈春花笑笑,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纸人,刚对上那张白森森的纸脸,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纸人,看着咋那么眼熟,那么像我呢?
这可不是我多想,面前的纸人确实跟我很像,弯弯的柳叶眉,大眼睛大双眼皮,鼻头小小的,还有那似笑非笑的笑唇,简直就是我的平面版。
“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指了指纸人那毛笔勾勒的眉眼。
陈春花笑着说:“像吧!村里老刘的手艺,照着你的脸画的。”
我心里顿时一万句草泥马,差点没撕碎了这个纸人。
谁会把活人的脸画到纸人身上,这也太膈应了。
我感觉很不舒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问她是不是有毛病,干嘛要照着我的脸做。
陈春花理直气壮地说:“你别多心,我只是瞅你长得好看,心想我家六儿肯定喜欢……”
我顿时语塞,一口老血憋在了胸口,然后严词拒绝她:“这纸人不行,你重新找纸扎匠老刘做一个。”
陈春花嗨了一声,撸起袖子:“这还不简单,瞧我的。”
她双手抹了一把泥,涂在了纸人的脸上,原本眉目清秀的女纸人,顿时就变成了一张大黑脸。
“这样行了吧?”她问道。
我看了一眼,确实跟我完全不同了,于是勉强道:“行吧……”
我们把公鸡杀了,将血淋在了这些纸扎和元宝蜡烛上,然后在院子里给赵六烧去。
周围明明没有风,地上的灰烬却打着旋地往天上飞去。
完事后,陈春花缠着我一个劲地问:“他收到了吧,你帮我看看。”
我被她吵得心烦,于是上香请黄修远去帮我看一眼。
一道高大的人影飞速闪过,很快,我脑子就出现一个穿着衣裳的黄皮子形象。
他尖尖的嘴巴一开一合,朝我说道:“收到了,不过,他嫌那女的是个大黑脸,有点磕碜,我说他双手都没了,还想要什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有个大黑脸媳妇伺候就不错了。”
我啊了一声,用意念问黄修远,赵六的手怎么没了?
我明明记得观魂花树的时候,他还伸手想抓我来着。
黄修远圆溜溜的眼珠咕噜一转:“这就要问柳大仙了。”
说完,他就溜回了自已的牌位里。
供桌上,柳玄冥的牌位自已动了动,他突然在我眼前现身,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气息阴郁逼人:“我卸的,怎么,你有意见?”
我吓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我能有什么意见……柳大仙你卸得好,卸得妙,谁让他这双手坏事做尽,不老实呢?”
我一个劲地夸着,各种溢美之词,说得他是天上有地上无。
正说得起劲,一根冰冰的手指忽然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既如此,你该怎么感谢我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