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芒,宛如从九天之外流淌而下的银河,洒在云雪霁的身上。
天君步履缓慢而沉重地向拂容君走去,说出的话却让他心如刀割。
“那是……雪霁神尊陨落的神光。”
这句话如同附骨之蛆,以一种极度刁钻的角度钻进拂容君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锥子,直刺他的心脏,将拂容君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拂容君的心中嘶吼着,“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这让他怎么相信!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拂容君的身体颤抖着,在那金光的衬托下显得那么脆弱……
那么无助……
云雪霁抬头望向那刺眼的光芒,心中不禁冷笑,这天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已离开。
他摇了摇头先是看向行止,无比郑重地说着,“帮我照顾好他。”
行止点了点头,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
云雪霁转而低头,目光落在拂容君的身上,他也终于等到了自已神明的垂怜。
“雪霁……”
拂容君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天上人间,除了行止,也就只有栾羽与拂容君敢直呼他的名字。
行止与沈璃,他们十指相扣,紧紧相依,对于眼前这一幕,他们只能选择置身事外,无法插嘴,也无法介入。
云雪霁看着拂容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在这个世界,他唯独对不起眼前这个本该纯粹的拂容君。
“雪霁……”拂容君再次呼唤,现在的他无比渴望想得到云雪霁的回应。
“拂容……”
云雪霁开口,声音平静如死水。
拂容君的眼眸湿润,那双曾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他的声音,像是被撕裂的布匹,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哀伤。
“为什么……”
云雪霁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如同冬日的雪花,轻轻飘落,又轻轻消散。
“这就是我的宿命,拂容。”
“不,我不信!”拂容君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什么狗屁宿命?你不是神吗,那你为什么不可以掌控自已的命运!行止都可以活,为什么你不可以!”
云雪霁笑了,那笑声,凄凉而苦涩,“我虽是神,但也逃不过天命;对天道而言,神明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天道是不会允许神明存在。”
云雪霁诉说着这样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表情平静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已。
拂容君呆呆地看着云雪霁,心中一片茫然。
“最重要的是,拂容……我是为你而来的。“
云雪霁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温柔而深情。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云雪霁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刻,天空中金光逐渐散去,云雪霁的身影也变得朦胧不清。
拂容君此刻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力量,直接挣脱了施加在他脚上的神秘力道,他的动作急促而狂乱,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发了疯般的冲向半空中正濒于形神俱散的云雪霁。
“拂容……”云雪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好好活着……”
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试图抓住那越来越淡的身影,但最终只是徒劳。
云雪霁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化作一片星光,消失在了无尽的黄昏中。
“不!!!”
拂容君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他的吼叫声划破了长空,泪水伴着低声呜咽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悲伤。
他死死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如疯魔一般低吟,“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
抓住了的……
“雪霁!你骗我……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要永远在一起的……
他的声音哽咽。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为什么……连尸体……都不愿留给我……”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人,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周围的人默默地看着拂容君,他们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但又无能为力。
他们知道,有些伤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的。
“拂容,记住,我是为你而来的。”
云雪霁在消散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云雪霁消散时鲸落之音如同远古的呼唤,穿越了时空的壁垒,再次回响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
隐约之中,他们看到了一头海青色的鲸在他们眼前宛如神迹般出现,又迅速体解,因痛苦发出低沉的哀鸣。
他们知道,那应该是雪霁神尊的本体了。
鲸消散的那一刻,化为一滴滴湛蓝色的光点,如同天空的泪珠,轻轻落在众人的身上。
他们的伤势借此得以迅速痊愈,那些死去的战士重新苏醒,仿佛是刚刚从死亡的边缘被拉回一般。
墟天渊的土地也由沙壞变得黝黑,一棵棵幼草,像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召唤,争先恐后地从土中钻出,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一颗直径两公分的湛蓝色珠子从拂容君身上分离出来,缓缓飘向栾羽。
栾羽冷静地拿出玉净瓶,悄无声息地将珠子收入瓶中,没有惊扰到任何人默声地离开了现场。
拂容君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来,他的目光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拂容君木然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远方走去,他的背影孤独而决绝,在落寞与坚定中拉长。。
在场所有人看着拂容君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就在众人以为拂容君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走多远,天君看见拂容君突然站定,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一口淤血“噗”地一声猛地从口中喷出,洒落在地,显得格外刺目。
拂容君努力想要站稳,但终究还是无法抵抗那股强烈的眩晕感,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前倒去。
“拂容仙君!”
“拂容!”
掺杂各种情绪的叫喊声在他耳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可是这些声音里再没有那个人了。
谁都没想到,拂容君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个月,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在梦中细细地修补自已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