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这种情况，我思考了一下。假如真有事的话，那应该是叔叔直接过来抓人，而不是什么其它部门过来检查。于是我吩咐大小乔和小五子，使出浑身解数，招待好他们。就当咱们少接几单了。
由于大小乔本来就是混社会的，小五子也是会拍马屁。并且，在其他人眼中，这一伙人也就是一群占小便宜的无赖而已。果然，一圈下来，咱们也只是花了万把块钱而已。不但能够继续正常营业，还被颁发了一个优秀个体户奖。不过，我猜这个奖和那万把块钱没有关系，而是小乔加了其中一个带头大叔的薇薇，两人那是聊得火热，虎狼之词满屏飞。不过从我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心里就安稳多了，最起码，只要我们不公然违法犯罪，就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是为了防止意外，我又让小乔去变更了慈航公司的业务，添加了房产中介。
而催收公司这边，不仅仅又承接了好几家平台的催收业务，还出资成立了好几家民营调解中心，但都是挂在某某院子下面的。这样从第三方视角来看，这些调解中心都是院子的附属机构。当然，最振奋人心的，是东家颁发了一道指令。平台已经找到了合作院子，以后只要有超过三个月不还款的，催收公司只要用话术诱导对方承认自已不打算还款，或者其它主观违法，恶意骗贷之类的。催收公司可以把这些老赖的资料直接打包给院子。院子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批量判决，冻结老赖的银行卡，以及其它支付手段，并判决对方败诉。这样既快捷又高效。而作为催收方，则会分到五个点的费用。
看到这个消息，我的内心更加激动。虽然之前看到老爷参加催收公司年会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面水很深。但是我不敢想象，有些青天大老爷，竟然彻底沦为资本家的走狗了。竟然会利用职务之便，孜孜不倦，不辞辛劳的闭着眼睛判决和执行。这时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在我内心深处产生：慈航公司要是真遇到了追不回来的欠款，然后我把老赖的名单混到催收公司的名单里，按照院子承接的数量，一只老爷一天审判一百件，除去上厕所，喝茶，泡澡，查证据的时间，谁还能一个一个的去核对是哪家公司的子公司，分公司的，肯定是批量处理了。
而要这么做的话，我必须得做到主管这个级别，才有可操作性。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我得在这家催收公司里，混到较高的位置。这样不但会有更高的收入，而且，干起其它事来，也更方便。
后面的两个月里，虽然催收公司由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依靠院子，大家也都十分开心的把老赖的资料全部打包。而老爷们也是十分配合的把那些老赖全部判决为连本带利全额还款，但整个公司的回款率反而下降了。后面公司的高层分析，有可能是那些个老赖实在太穷了，强制执行也执行不到什么钱，反而让那些原本还有一点点还款能力的人彻底走到了对立面，干脆躺平，一分钱也不还了。而由于大家都在忙活用话术欺骗老赖上当，所以正常对刚逾期老赖的催收反而耽搁了。因此整个公司的回款率一下子下降了20%左右。
而我，则是迎来了事业上的转折点。首先，这两个月里我让A和其他人玩话术套路老赖，收集证据。但我和B还有一个新员工则是继续玩文明催收诈骗。这个决定，不仅让我的组回款率一直遥遥领先，还让普渡慈航公司营收增加了30% 的利润。
其次，这两个月里，催收公司的人都忙着捡那5%的提成，因此都绞尽脑汁用话术诱导老赖们自已承认违法了。但干催收员这个群体，整体的智商水平可能在80-85左右。所以他们会认为其他人都是白痴，而世界上最聪明的莫过于他们这个群体。因此他们在用话术欺骗老赖的时候，往往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而我们敬爱的圆主管，则是在套路一个欠款一年半，金额十九万多的老赖的时候，被对方识破了诡计。但是对方却一直陪她扯淡，每次圆主管觉得对方要上钩了，对方又莫名其妙的没按照圆主管的套路走。直到最后，圆主管失去了耐心，对着那名老赖破口大骂。而那名老赖则是不温不火，笑着用很客气的语气反讽着圆主管，并告诉圆主管这些电话他都录着音呢。
结果圆主管被气得面色铁青，后面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继续诈骗的时候，又和一个有责任心的法务对骂，那个声音，连相隔十几个工位的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谁知道，圆主管不知道是被气到了极限，还是参加的放生活动少了些。她最后竟然突发脑溢血，直接倒在了工位上。她是如此的热爱工作，以至于当她倒下的那一刻，还没忘记要工作，即使在倒下的那一瞬间，都是用最高的嗓音，和老赖们进行友好的沟通。即便她倒下之后，工作电话都没挂。
站在鬼城的高楼上，我看着远处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救护车飞驰而来，但却没有从路口转进来，而是驶向了远方。我楞了一下，心里难免嘀咕，或许这是另外一辆救护车吧，但是，从这条路再往前，那就是郊区的绕城公路了。如果就是这辆救护车的话，它得从桥下面找到那条正确的路，绕个圈才能过来，耽误时间呀。
果然，就是那辆救护车，只不过，它晚了十几分钟才到这栋楼下。后面听别人说司机来了之后大骂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大家都没敢回答。是呀，虚拟号码怎么可能让你打得通呢。就这样，圆主管变成了半身偏瘫之人。我们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圆主管竟然哭了出来，含含糊糊的告诉我们，医生说早五分钟送来，就没事。她恨透了那些老赖，非但不还钱，还敢和她吵架，竟然一点都不尊重她，要不是那些老赖，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她病好了，她一定要把那些老赖十八代骂个遍。
鉴于我所在的组业绩遥遥领先，而原先的圆主管肯定是会被公司抛弃了，所以，下一个主管，应该就是我了，假如没有意外，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相对于事业，我所苦恼的，则是另一件麻烦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