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遍地,人烟罕至。
晴日当空,一匹身形健硕的棕黄色大马走在官道上,马背上坐着一个头别竹簪,身背重剑的青衫男子。
风自轻骑着富贵儿走在官道上,不时会有大风将沙尘吹起,令人口干舌燥,他叹了口气,世道倒还太平,就是看不见什么人。
他想过是否要书信一封给择峓山,讲清事情原委,好让邓直的师门有所防备,但一番思索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老吴说过,溟濛的本体实力肯定很强,那么以此推论,他的出身,八成是一个修仙大派,那么自然是消息灵通,而且,溟濛应该不会知道邓直是哪个师门,贸然书信,实在不妥。
再者,文霖国有清风村这种存在,那么黎武国呢?溟濛不知身在何处,无论远近,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隐藏起来,远离清风村,越远越好,然后暗自成长。
既然要隐藏好双生本命气府,那么这修仙山门是不能去了,以免暴露。
没有特定目的,风自轻便决定沿着大路,先去往郡县志上的两郡,答应过静丫头的事,自然要去做,之后就再去往南沙江洲紫罗国,找那位名叫郁离的姑娘。
显然,明老神仙口中的姑娘,早已是祖奶奶辈了,不过好歹有紫罗竹簪作为信物,想来不会难找。
出村已经有几天了,在距离最近的小镇上把剥下的兽皮卖掉换了些盘缠,找了个铁匠铺给持岳打造了一个剑鞘,买了些干粮和水等一些必需品之后,就继续走路了。
小镇买的地图画的太粗糙了,行程距离没个准,让风自轻一个头两个大,但至少方向不会错,这点值得欣慰。
此时离最近的西和郡尚有几天路程,路上遇不到什么人,所以倍感无聊。
......
这天,风自轻单骑走在路上,见不远处有一条细河,便准备去多备点水,富贵儿精神不振,也需要歇会儿。河水清澈,河的对岸是一片小山丘,树林茂密,富贵儿径直淌过细河吃草而去。
风自轻吃了些干粮,将水壶灌满后,寻一个干燥之地躺好,将斗笠摘下盖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耳边突然传来富贵儿的嘶鸣声,他拿起斗笠睁眼一看,树林里人头攒动。他连忙起身,跃过细河,上前查看。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绸缎,肥头大耳,腰挎大刀的男子,身旁跟了群身穿粗布的手下。一个身形瘦小,手持獠牙棒的男子,对着绸缎男子谄媚说道:“大哥,这马长的可真不赖,说是极品也不过分,今儿可算是来对了,等卖了个好价钱,可别忘了小弟我啊,嘿嘿....”
绸缎大哥牵着马缰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你们大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是不是,啊,哈哈哈...”
一群人随即附和了起来,“是是是,大哥一直对我们不错,就像是亲人一般呐...”
绸缎大哥笑的甚是开心,声音洪亮,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压低声音说道:“嘘...你们都小点声,趁对面那人未发觉,赶紧把马弄走。”
一群手下面面相觑,大哥啊,声音大的好像一直都是你啊。
在众人正欲离开之际,一道声音响起,“你们,要把我的马,弄到哪里去啊...”
众人转过身来,见是个少年,都轻蔑一笑,绸缎大哥先开了口:“你管我把马弄哪里去,小子,劝你识相点,不然,大爷我的刀,可不认人!”
风自轻眼珠一转,委屈求全,说道:“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提刀嘛,这样,你告诉我这马能卖多少钱,像这样的马,我偷了好几匹,你告诉我在哪卖,说不定我那赌债就能还清了。”
绸缎大哥一听,心喜不已,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好几匹,老子要发财了。他故作咳嗽两声,换了个笑脸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这马可值不少钱呐,这样,你先告诉我其他的马在哪,我就告诉你在哪卖,大家诚信买卖,怎么样?”
风自轻挠了挠头,扭捏道:“大哥,不好吧,你们人多势众,万一你们后悔咋办?不如这样,你先将马还给我,我带你们去藏马的地方,我走前面,你们离我远一点点就行,反正你们人多,我也跑不了,咋样?”
绸缎大哥和身旁小弟交换眼神,觉得可行,反正人多,这小子跑不了,怕什么。
他将手中马缰放开,富贵儿便立即绕过众人,一路小跑马风自轻背后,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寻找安慰。
风自轻笑着拍了拍它的头,小声道,好了,这就给你解气。他指了指远处,拍拍富贵儿的背,示意它躲远点,富贵儿粗通人性,抬腿就跑,在小河对面站定。
见这一幕,绸缎大哥瞪大眼睛,问道:“小子,别耍花样啊,看见大爷手中的刀没,哼哼...”
风自轻拱了拱手,笑道:“大哥,哪能啊,马的事先等会儿,你看看我这把剑咋样,能卖多少钱?”说完,将重剑持岳抽出,递了过去。
此时,对面一个小弟先开口道:“大哥,这剑看着不错啊,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个古董!”
绸缎大哥一听有些意动,便忍住不想马的事,伸手准备将剑接过,同时说道:“小子挺上道的啊,改天介绍一人给你认...唉哟哟...啊...我的脚...”
原来由于剑身沉重,绸缎大哥一时脱力,剑柄掉在了他的脚背上,此时他正金鸡独立般的抱着脚掌来回跳跃。
喽啰们以为是风自轻不老实,其中一个骂道:“小子,竟敢戏耍我们大哥,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不晓得轻重!”手持狼牙棒的喽啰刚踏出一步,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抬头一看,他的大哥正对他使着眼色,咬牙切齿,低声道:“快走,什么都别管,扶我走...”
虽然纳闷,但他还是依言行事,扶着大哥转身就走,其余喽啰们自然只好跟着一起走。
一道戏谑声响起,“大哥,我的剑,你还没说值多少钱呢,怎么能走呢?”
绸缎大哥一听,只好停步转身,双眼眯起,满脸堆笑道:“大侠,切莫再喊大哥,小的实在承受不住,折寿!刚才多有得罪,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还望大侠海涵。”
说完,便弯腰鞠了一躬,还不忘招手了招手,让身旁小弟跟着鞠躬。小弟们云里雾里,大哥是怎么了,刚才还挺硬气的,怎么现在...
风自轻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禁玩。
他将剑拾起入鞘,过程极为轻松,看到这一幕的绸缎大哥,态度更加谦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