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藩王私会
“天下人多至百千万矣，朕只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无愧于黎明百姓，无愧于江山社稷，那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朕就无需在意。”
“人无完人，皇帝也有三六九等，千万人眼里，就由千万个朱厚照，有千万个大明皇帝。是非功过，贤明亦或昏庸。在朕的眼里，都无所谓。朕只在意一点……”
说到这，朱厚照停了下来。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随即，冷冷道：“赋役改制，关乎我大明国运，过于社稷安危。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在场的诸位乃至天下的百官，敢于阻扰此事者，敢于当面一套背后一手。朕可以明确的说，朕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朕可以不管百姓怎么看，怎么骂朕。但朕的臣子，乃至于各地藩王，勋贵外戚……朕有权力杀，尔等可明白！”
“臣等明白。”
冰冷的话语，带着一股天子的不怒之威。朝中的文武，俱是骇然不已。
皇帝杀大臣，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朱厚照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无疑是表明了他的决心。
“明白就好，我知道，很多人心里都有怨言，甚至一些人，也是在看风向。但今日之后，我希望你们能聪明一点。”
“前几日，内阁刘卿家，朕的授业老师，劝朕少造杀戮之事。示意，朕给了各位三天的时间畅所欲言。但从今日起，一切不满，愤怒，都给朕憋着。”
“我大明黎民数以亿计，朕不缺人，这朝堂的位置，空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补上。在朕的治下，唯有能做事的人，为百姓着想的人，有资格活着，有资格陪着朕，看这大明繁荣昌伦，四海升平之景。”
“言尽于此，诸位都起来吧。”
朱厚照在朝堂上的一番言论，无疑是给所有人敲响的警钟。而，随着早朝散去，这一番言论，也势必会快速传播出去。
除了百姓黎民，无人不可杀！
这让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权贵们，都心惊胆寒不已。
江西南昌。
宁王朱宸濠的王府内，此刻正聚集着不少和朱宸濠私交甚秘的藩王。
空旷的议事大厅里，十多位衣着华丽的藩王坐于堂中。
最上首位置是空着的。
其后的墙壁上，挂着高祖皇帝朱元璋的画像。
宁王朱宸濠和众人一样，都坐在下方。
此时，众人正在密切的商谈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则皇商取缔之事，二则是赋役改制。
“关于皇商之事，本王绝对不会认可。这皇商，本是高祖皇帝为了感谢当年那些支援起义的富商所设立。此后，又因为朝廷筹措物资多有不便，才有了更多的皇商出现。”
“他们虽然享受了一些税收上的优惠，但这百年来，为我大明社稷可谓是立下了不少功劳。这皇帝刚上台，什么都不懂，就要取缔皇商，甚至要所有皇商补缴税银，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说话之人，是荣王，他的藩地在湖广常德，和朱宸濠素有来往，此时也是第一个开口。
“荣王慎言，藩王岂可非议圣上，不过这皇商之事，的确很不应该，有损我皇室的名誉。”
“怕什么，在宁王这儿，害怕隔墙有耳不成？”
“……”
“今日把大家请过来，其实就是普通的小聚，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先皇驾崩三月之期，到时候国丧结束，势必要祭祖之类的。按照祖制，我等各地藩王，是有可能被下召入京的。”
“先皇仁德，对于我们想来是照顾得当。但如今的圣上，手段颇为乖戾，我担心，我等入京，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宁王多虑了吧？”
“我等奉诏入京，只要不做出违背本分的事情，小皇帝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再天下人面前杀了我们。”
“杀到不至于，怕就怕，这皇帝一时兴起，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像这次取缔皇商的事情，不久是他一时兴起？”
“这倒不可不防，早些年听闻，那张家口八大皇商中的许家，就是荣王在背后支持的，今日看荣王这样，我总算了信了。”
“哼，这种事外面不能乱说，都了这儿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说我了，你们手里就没几个皇商在？”
荣王一脸的冷笑，显然是说话的藩王有所不满。
“好了，大家不要跑题。”
宁王笑着打圆场，又把话题带到了主要的事情上面，众人经过一番讨论后，都觉得小皇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随便杀藩王，此事倒也就作罢了。
此后，众人又提到了赋役的改制，这个话题一处，众藩王都是面色难看起来。
明朝建国时期就规定了，藩王不需要向朝廷纳税。
眼下，朱厚照就改赋役制度，他们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也有些担心。
小皇帝不干人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从他们手里搜刮了无数的银两。
赋役改制上面，说不定也会有幺蛾子出来。
“天下藩王众多，这赋役改制，估计不会影响到我等的利益。不过，我等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可以暗中发动一下那些文人，形成一股言论，小皇帝只要焦头烂额了，势必就不敢碰触我们的利益了。”
“本王倒是觉得，此事和我等关乎甚大。诸位不要往了，我等宗室藩王，虽世袭爵位，却也没有什么权利。按照祖制规定，除了那些赐给我的地以外，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后来时间久了，我等治下的各种税务，开始由我们代收代缴。”
“如今，这赋役制度一出，我等治下的土地……”
“这不可能吧？”
听着朱宸濠的话，众人面色顿时变了。
百年以来，藩王除了当初赐下来的徒弟，藩地大部分地，其实不属于他们所拥有的。
只是后来，为了方便由众藩王代收代缴罢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是有不少油水的。
以往天高皇帝远，藩地所在有多少民，多少可供耕作的土地，都是有各大王府自己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