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萤火在山洞里若隐若现，你撑着身体虚弱地坐起来，身体仿佛还残留着被烟熏火燎的滋味，难受得紧。
你迷茫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一个供桌，供桌上有一尊小小的石像，供盘里空空如也。
你疑惑，刚刚不还在祭台之上……被火烧吗？
你被救了？还是说，你真的被献祭成功了？
那老头说的话是真的？
真有这么邪乎的事？
你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给甩出去。
你站起身来，凑近那个供桌，想看看那尊神像长什么样，是不是就是村民口中那个什么神。
嘁。
要用活人来祭祀的神，必定不是什么好神。
你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神像，神像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剑眉星目高大俊美，看得出雕刻它的人手艺很巧，神像悲悯的神情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
诶不是？
这不是孤儿院隔壁床的小明吗？
谁把小明刻成神像了？
你摸了摸自已的手臂，感觉自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吧，你不会在梦里吧？
……一定是在梦里，你还没醒。
不过能梦到小明，你觉得你也真是饿了。
你狠狠掐了自已一把，因为觉得是梦所以你根本没有守着力道，直接给自已掐得泪眼婆娑。
“湘湘，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在你身后响起，你下意识就是往后一个肘击，却一下子打空，你因为惯性落入来人的怀中。
“放开我，你这个只会吃人的邪祟！”
你挣扎起来，戚难被你的动作搞得一愣，无措地想要解释，“不是……湘湘，我……”
“不准喊我湘湘！”
你悲愤地转过身，要跟这个奇怪的东西拼了，但你反而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赫然就是长大版的小明——准确来说，和那个神像长得一模一样。
“……”
“……”
四目相对，唯有沉默。
你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小明，长大后你当神棍骗人了？”
戚难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奈，“湘湘，你听我解释。”
戚难和你解释了前因后果，你越听越晕，“……打住，你是山神？”
你想起经常做的那个梦，一座小山神庙，一尊石山神像，一个小少女，一蒲团，一香炉，一生，一世。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原来你一直信奉的神明，也在默默地注视着你。
你小时候一开始是怕黑怕鬼的，戚难就给你讲死亡笑话，后来你逐渐不怕了。
你每次遇到邪乎的怪力乱神的事情，就会想，如果是隔壁床的小明的话，会说出怎样的冷笑话呢？
这样想着，你就逐渐不怕了。你不知道，那是山神在以他的方式保护你。
戚难成功将泥鳅精制服，他这些年吃掉的新娘的怨气足够将他整个人反噬，连灰都不剩。
至于燕家村的那些村民，泥鳅精一消失，他们收到的蛊惑也就消失，但是在泥鳅精日复一日的毒气侵蚀下，只是苟延残喘的活死人罢了，也算是咎由自取。
你抚摸着供桌上的小神像，并不似石头般坚硬锐利，细腻又光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双纤纤玉手，用自已掌心的温度软化一切坚硬的外壳，于是再冷再硬的石头都化为了温热的玉石。
你抿了抿唇，“那时候按照山神庙里的大神像雕的，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戚难小心翼翼地站在你身边，他想碰碰你，却只是因为靠近你就脸红了起来，明明高大到可以把整个你揽进怀里，却纯情地跟个什么一样。
“嗯，很好看。”戚难温柔地看向那个小神像，对他来说那是在你死后的漫长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我不好看吗？”你转过身故意问他，自从戚难跟你坦白了一切后，你才终于明白上辈子待在山神庙里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偷看你是怎么回事了。
你那时以为是有人想对山神不利，紧张了好久，千猜万猜的你绝对想不到会是那供桌上高高在上的神明。
“好……好看。”戚难别过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视你。
你直接拍他的肩，就像在孤儿院的时候你对小明的那样，“所以现在要跟我走吗？你应该可以出燕家村了吧？”
不然小明是怎么回事。
戚难点点头，你牵住他的手。
“走吧，小山神，跟着湘湘姑娘回家吧。”
戚难的脸默默红起来。
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反握住你的手。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和戚难的食指红线相连，密不可分，佳偶天成。
【番外】
番外比较短就和正文一起写，不单开一章了。
小情侣写的我姨母笑了哎哟
是婚后生活！
?
“戚难，囡囡呢？”
你从花店里回来，只看见了正襟危坐坐在沙发上的戚难，并没有看见你们的女儿戚囡囡。
戚难看你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迟迟不开口。
你挑挑眉，看着戚难身上的围裙，他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夫了，一脸人夫样，和高大的形象完全不符，格外有反差感，“怎么了？”
“妈咪！”
女儿从一边小跑着过来扑到你的怀里，她玉雪可爱，随了你小时候。
你温柔地接过囡囡，问她知不知道爸爸怎么了。
“爸爸干坏事了噢。”囡囡摇头晃脑地告状，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妈咪想知道是什么吗？”
“当然想。”
“那妈妈要先亲囡囡一口！”
囡囡直接闭上眼睛，把脸凑到你的眼前，一脸期待样。
“哎……”戚难站起身来，看着囡囡讨你亲的模样，有点郁闷。
如果他也像女儿那样直白会撒娇就好了，不然每次向你要亲亲的时候总是纠结半天。
你亲了亲女儿，“现在可以告诉妈咪了吗？”
“可以！”
囡囡悄悄和你咬耳朵。
她说，爸爸自愿放弃了神格，他要做一个和妈咪一样的凡人，与妈咪同生同死。
你怔愣了好一会，看向已经心虚不敢看你的戚难，轻声问他：“为什么？”
戚难沉默了一会，说，“月老的红线牵在我们手上，就算转世我们也能认出彼此。”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放弃神明的身份。”你一直都知道戚难很重视自已的山神身份，他一直以守护那座山的子民为已任，不然也不会在被抛弃的时候那么的失落。
因为他不被人需要了。
戚难说，身为人的生老病死，诸般痛苦，他也要与你一起经历。
“留湘湘一人尝遍人间百态，我却无病无忧长此一生，多不公平。”
?
已经长大的囡囡扯了扯嘴角，每次她一想到自已爸爸要跟妈咪永生永世在一起之后，自已被迫继位山神，就很想把当时的爸爸拉出来打一顿。
此刻她飘在空中，无人能看见她。
她看着幼儿园里面两个在一起搭积木的小孩子，男孩一边搭积木一边偷看旁边白皙娇软的小女孩，耳根偷偷红了。
“啧，真不争气！”
囡囡无语地点评。
“这都多少世啦！还老是对着妈咪脸红，爸爸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争气得很呢！”
但话虽这么说，已经长成少女的囡囡眼眶却红了一圈。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爸爸妈妈，囡囡今天也很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