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霁璎?”
站在你面前的少女方才拦住了你的去路,你不解地看向她。她生得好看,你多看了几眼,就被她狠狠瞪着。
你虽不解,但仍旧行礼,“小女霁璎,姑娘可有什么事?”
少女像打量一件商品一样巡视了你全身一圈,眼中的异色你看不明白,只听见她轻声嗤笑:“原书中的女主角,也不怎么样嘛!”
你听不懂,只能温婉地朝她笑了笑。高处的桃花枝微微颤动,花瓣落到你身上,就连阳光也格外偏爱你,将大半辉芒落于你身。
少女脸一红,就匆忙边喊边跑开,用手帕捂住鼻子流下的血液,声音显得闷闷的,“笑得丑死了!”
你身边的侍女担忧地扶着你,你摇摇头,只说没事。
这些天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他们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大多神色怪异。你不禁在想,难道是因为父皇那边又做了些什么,才让你这在异国他乡做人质的公主如此引人注意。
你咬了咬唇,这才走回侯府。
父皇七年前将十岁的你送入大燕为质,临别之时他说他定会重整国力有朝一日将你接回去,但你知道,那只是父皇的托辞而已。
你们霁国本就是弱势小国,而你父皇向来宠爱贵妃,有些耽于美色,国力一日日衰弱,不然不会同大燕打了败仗,还要将自已的子女送去为质。
本来该去的是你的弟弟,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但贵妃娘娘不舍得幼子前往异国他乡,她跪在你父皇殿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声泪俱下地说衔孺(你的皇弟)年纪还小,怎可离开父皇母妃。
你的父皇自然是心软了,但皇室子嗣单薄,你父皇既不想送你的弟弟去,也不想随便挑一个宗室子惹得大燕生气,所以就选了你去。
你彼时已经足够冷静,自幼失去母妃让你从小到大都十分懂事聪慧,你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自已的命运,选择前往大燕。
你出发前,路过贵妃殿外,听见她哄着霁衔孺,说他堂堂霁国未来储君,若是入了别国为质,将来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你姐姐去好啊,”贵妃喃喃道,“她是女子,若去了,被大燕皇室瞧上,往后便是大燕的妃子,可比在这小小霁国做个无实权的公主要好得多。”
你站在殿外,神色平静。
贵妃对你的态度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厌恶你至极,你总觉得她对你的感观很复杂,又恨你又……爱你。
你要悄无声息地离开时,鬼使神差朝着殿内看了一眼。
你的弟弟霁衔孺坐在地上,才刚总角之年,但眉目间已经有了翩翩少年郎的风采,他头戴金贵的玉冠,五官白皙俊俏,随了贵妃娘娘的绝色无双,长大些必定是个俊俏无比的小郎君。
你感叹一声,怕是以后也见不到这个弟弟长大后的模样了。
但殿内的霁衔孺似乎察觉到了你的视线,精准地望过来,你看见他似乎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好像在说,多谢姐姐代我去大燕。
你攥紧衣袖,别过眼就匆匆离开。
……差点忘了。
哪怕你的弟弟霁衔孺,尊贵的霁国二皇子,长得再怎么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也改变不了他从骨子里的恶劣性格。
你忘不了偶尔在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时的惊恐与荒谬。
你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守着,所以内殿里面几乎没有宫女。
霁衔孺不知道怎么躲过了守在外面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你的宫殿。
又或者是他本就是受宠又身份尊贵的二皇子,他若要进,便无人敢拦。
但不管哪一种情况,你都觉得霁衔孺作为你的弟弟,此刻出现在你的房内有些太过于不合礼数了。
但他只是阴恻恻地盯着你,并没有多做什么。
从眼神到表情没有一个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但你没有察觉到,你只是以为他年纪还小,想来寻求姐姐的庇护。
你轻声问他:“阿孺可是做噩梦了?”
“你也配喊本皇子?”霁衔孺厌恶地盯着你,“你的母妃不过是爬床的宫女,混淆天家血脉,让我们霁国皇室高贵的血统被一个低贱的宫女玷污。”
你的脸色一白,似乎没有想到看起来纯良天真的皇弟竟然会说出这么侮辱的话,你下了床,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的手都在颤抖,不是怕事后的惩罚,而是气的。
你的母妃早早地病死了,但她生前对你极好,你不允许霁衔孺如此肆无忌惮地侮辱她。
霁衔孺的眼神一瞬间变狠,才七八岁大的小孩子死死地盯着你,他的杀意清晰可明,对着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你。
你才不想跟这个疯小孩继续纠缠,你没有思考霁衔孺半夜跑来你床榻边的动机,喊了在殿外守着的宫人进来。
后来贵妃娘娘来了,这个女人复杂地看了你一眼,然后心疼地看着霁衔孺脸上的巴掌印,她气得伸出手想扇你,可最后还是没有下手,只是冷冷地喊人把你关进废弃的冷宫里关了一个月。
出来后你彻底平静,躲着霁衔孺,夜里的时候你甚至放了把匕首在自已的枕头底下,只要霁衔孺敢来,你就敢杀了他。
好在是平静了一段时间,但某天夜里你再次被闷醒,窒息的感觉让你一瞬间清醒,你看着跨坐在你身上的霁衔孺,他正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你,双手死死地掐着你的脖子。
他想掐死你。
这个认知让你感到害怕,你毕竟比他大了两岁,力气还是比他大的。
你用力地推开他将他推到床下,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想拿出那把匕首,却没有摸到,就看见被你推下去的霁衔孺把玩着那把匕首,语气玩味。
“皇姐想杀我?”
你抓紧被褥,摸了摸脖子,有些疼,你大口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儿才冷静地说:“二皇子殿下不也想杀我吗?”
霁衔孺把玩着匕首的动作一顿,眉宇间闪过郁色,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还想说些什么,殿内却突然点了烛火,那个满身华服的美艳女人走进来,扶起霁衔孺,目光落到你脖子上的掐痕,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地说:“霁璎,你就是这么欺负弟弟的吗?”
你气笑了,“母妃若是夜里看不清,可以再将烛火点亮些。”
贵妃娘娘冷漠地看了你一眼:“长公主失德,作为母妃不能不管教。从今日起长公主不得踏出轻容殿半步,日日在殿内抄写女戒。”
“……”
你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见怪不怪了,你脸上的表情比贵妃更冷漠:“是,母妃。”
从那日起你日日待在自已的宫殿内抄写,但抄的内容不是贵妃所说的女戒女德,而是兵书与兵法。
你心有大志,不甘困于宫阁。
好在是那之后霁衔孺没有再来烦你,一年后你更是被送入大燕为质,自此你再也没见过霁衔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