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是黑暗。
至少还有点点星光在照耀着,慰藉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祁同伟重活一世,不仅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还体会到了一落千丈的失落感。
本以为投案自首会洒脱一些,殊不知,他还是高估了人心这玩意,指导组组长问题大了,不分青红皂白逮住了就往死里揍。
遍体鳞伤的画面镜头惨不忍睹,如同被万箭穿心一样的即视感。
祁同伟痛到昏厥,浑身无力。
在梦中,他还见到了老祁家的太祖太奶在朝他招了招手。
谭必军到底是有多恨祁同伟,全身上下多处软组织挫伤,身上的肋骨被活活打断好几根,结实的后背让鞭子给打得血肉模糊。
祁同伟回想起自已的第一世。
可以说一直都身处在黑暗的洪流之中,之所以会黑化,主要还是被梁家父女给凌辱了二十多年。
昔日汉东大学操场的那一跪,结果没能跪出他想要的段位!
直到高小琴和赵瑞龙的横空出现,无形之中拉了祁同伟一把。
在权力的摆布下,祁同伟成了山水集团的最强保护伞,同时也成为党和人民的敌人!
第二世只因赵家,让他梦碎在汉东,止步于汉东。
这一世,他誓要冲到最顶端纵览天下大局。
然而这一次劫难,种种迹象表明,谭必军一心只想做死祁同伟。
面对甩狙狂人祁同伟,他心里害怕极了,只想回家找妈妈。
总是担心将来有一天会被祁同伟的大狙给伺候。
然而,钟正国和陈岩石他们手里似乎握有他贪污受贿的铁证!
这便是陈岩石的高明之处,辞去职务的当天,还向谭必军透露这一讯息。
意在警告谭必军和指导组要手下留情,别玩得太过火!
如果祁同伟死在指导组的手里,那么钟正国定会让四合院里的人都知晓有这份证据的存在!
谭必军当即作出了最大的退让,先是将祁同伟打成重伤,而后用酒精沐浴全身大大小小的口子。
这滋味不好受,如同在伤口上撒盐,慢慢折磨祁同伟。
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痛在啃噬祁同伟那仅有的一丝理智,再加上没日没夜的鞭打暴揍,祁同伟就算是带着主角光环,也险些命丧于此。
然而,他被谭必军给关了起来。
就在一处偏僻的、无人问津的、配有重兵把守的木屋子里。
川鲁晓夫回国以后,从别的渠道获悉恩人祁同伟被某位高官特殊针对,顿时勃然大怒。
一通电话瞬间打到赵立春的私人号码上,一开口便是得理不饶人的一顿威逼利诱!
“赵省长!我是谁你应该不陌生吧?作为政治上的合作伙伴,我想知道祁同伟他现在怎样了?”
川鲁晓夫的问题可把赵立春给难住了,名义上的省长,可权力都落在了谭必军的手里。
赵立春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时不时被叫去问话!
为了慰籍这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赵立春挂着一张苦瓜脸,笑着回道:
“他虽然被针对了,可他好着呢!别把我们的高级干部都想得那么不堪入目,还请你耐心等待,时间会还祁同伟一个公道的!”
殊不知,早已收到风声的川鲁晓夫赫然拍案叫板,不听王八念经,继续美式的威逼利诱!
在盛怒之下,满嘴的国粹“噼里啪啦”地骂了过来:
“我到你汉东的这几个月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就说这骂人的词汇我可擅长了!”
“赵立春!你他妈的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祁同伟是我的恩人,据我得知他现在被打得很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救他,万一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杀你全家祭旗!”
“包括你那个性感妖娆的大女儿,还有活泼机灵的二女儿,以及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赵立春听罢,面对川鲁晓夫的郑重警告,深知这个印第安人惹不得,随后回应一声:
“有话就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殃及家人,我信奉的是马克思的社会主义,你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的,我这不是华盛顿,没那么多刀光剑影!祁同伟的事我会尽全力去争取,你这个疯子给我安分一点!”
好歹也是一省之长,该有的的威严不能少,况且他赵立春也不是被吓大的!
川鲁晓夫听罢,冷哼一声过后只见剑眉一挑,旋即开始破口大骂:
“赵立春,你个狗娘养的别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讲话吗?只要我想,一封信件寄到京城,相信他们会第一时间查抄富可敌国的赵家!”
二人一时为了祁同伟而吵得不可开交,一时谁也不让谁。
然而此刻,祁同伟的审讯工作悄然开始。
这一次,是由谭必军亲自把关,一上来就给祁同伟带来一大惊喜。
程度一身是血地躺在一麻袋里。
他睡得很安详,像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但好在程度还有一息尚存!
谭必军面朝祁同伟,指着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部下,问道:
“你认罪吗?”
祁同伟拧嘴一笑,厉声回道:
“那你认罪吗?”
出其不意的灵魂拷问,愣是把谭必军给呛个半死,转而扯住祁同伟头发,大声呵斥道:
“我何罪之有,你倒是说说看!”
祁同伟听罢,旋即不给他一丝面子,当场笑出了猪声来。
“你在华盛顿的事,好像快瞒不住了呀!”
轰隆隆~
谭必军宛如被石化一样杵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样,发出歇斯底里的怪笑声徘徊在整个审讯室里。
一经查实,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另一名提审人员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一本正经地胡扯一通:
“祁同伟,少在这卖弄嘴上功夫,如实交代你和独眼陈、余生龙他们这个腐败集团的利益关系!”
嘶嘶嘶~
有权就是任性,真是什么颜色的屎盆子都能往他身上扣。
当听到自已和独眼陈的贩毒集团有利益往来之时,祁同伟则是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如果我和他们(独眼陈、余生龙等腐败集团)有着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当初在岩台山上,我就会让独眼陈脑袋开花,让他彻底的闭嘴!”
那人瞪了祁同伟一眼,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
“当初你借枪,独自一人去找独眼陈,多半是去和他商议万全之策的,对吧?”
“为了你的事,我去了一趟孤鹰岭并找到那家农家乐的员工反复盘问。没想到他们都能指认你和独眼陈之间有着莫逆之交的关系存在!”(详见第十三章)
祁同伟顿时语塞,转而一副冷笑袭来:
“谭组长可真够狠的!跋山涉水找人家作伪证,结果人家不肯,你就打到人家服软为止,就像这个麻袋里的男人一样吊着半口气!”
那人可不管谭必军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眼下的指导组只能争分夺秒,赶在四合院里的人发现之前,拍起桌案,指着祁同伟的天灵盖怒骂道:
“那你借枪借子弹,既然都是奔着扫毒破冰而去的,就像当初,你不在农家乐里把独眼陈给除之而后快?为何将他放走?这难道不是你包庇独眼陈的行为?”
祁同伟一时语塞。
回想起那一天,二大爷被独眼陈给当成狗一样地折磨摧残,祁同伟因此才让独眼陈逃走。
尽管二大爷从始至终都瞧不起自已,白眼也是他给的。
但一想到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他帮自已去向全村人筹集的。
祁同伟要是读不成这个大家,兴许连跪梁家的机会都没有。
这份偌大的恩情,祁同伟当然不会忘记。
接到堂哥的传信回到老祁家解决家族内部矛盾,就祁宝贵弄出的那个事,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了。(详见第二十至二十三章)
临走前,祁同伟给了二大爷一家留下一根独苗,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为此,祁同伟无惧刑讯逼供,为了保护老祁家不被他们盯上。
鼓足勇气,选择当面硬刚提审人员:
“你哇哇叫个啥?除了胡说八道还会些什么?我有权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嘭~
那人也不客气,一掌拍下去,大概有十年的功力,桌子开始剧烈晃动,但只维持了三秒。
“祁同伟,你有种,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此话一出,惹得祁同伟哭笑不得。
“我上过刀山,也下过火海!我祁同伟早就不惧斧钺了,你若是个男人,现在一刀劈了我!”
眼看局势恶化,谭必军抬手的同时猛摇头,赶忙拦下即将暴走的男子,说道:
“走吧,今天到此结束,改天再来审他!”
然而,这是祁同伟绝食的第一天,他料定谭必军不敢让自已醒不过来,所以绝食抵抗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一粒米,一口水都没进过肚子,桌案上冰冷的饭菜围满了苍蝇。
谭必军临走前,扫了一眼这些饭菜。
“下次,带点无骨的饭菜逼着他吃下去,免得他说我谭某人虐待犯罪嫌疑人。”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就怕手下不知轻重,打着打着就把祁同伟给打死了。
此番汉东一劫,还在继续中。
压力一下给到了钟正国的身上。
他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