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众人才纷纷跑进山洞。
张乾发现除了自家的仆人外，还有不少百姓，甚至还有瑶民。
“儿子，你在这歇着，为父去接引那些百姓。”
张拯撑开油纸伞，招呼几个壮丁又跑下山去，完美继承了老张家的传统美德。
张乾见状，也吩咐仆人晾晒雨衣，在顺风口生火烧水，又找来芭蕉叶，给进来的人提供热水。
他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这番情景下，成年人淋一场雨还能挺过去，瘦弱的老人小孩就很难说了，如果不及时补充热量，往往会大病一场。
“多谢张公子救济，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痛哭流涕，说着就要跪下称谢。
“老丈快快起来，这是折煞小辈了。”
张乾又吩咐仆人递来胡饼，心中无比舒畅。
山洞很大，足可以容纳数百人，另有一处通风口，是个极佳的避难所。
随着人越来越多，里面也熙熙攘攘起来，加上山洞还有回音，顿时变得十分嘈杂。
张乾看着那些穷苦人，不得不说，底层百姓的生活是真困苦，不少人都衣不蔽体，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只有少数。
“狗屁的李隆基，还舔着脸去泰山封禅。”
“我封你大爷，呸！”
正当张乾吐槽之际，山洞又进来几个大户子弟，都是书生打扮。
虽然不像张乾这样穿着锦衣华服，却也是羊毛披风加身，一脸的从容镇定。
“陈家陈子奇，见过张公子！”
一名青年对张乾拱拱手，举止恰到好处，挑不出一点瑕疵。
“原来是陈公子，幸会幸会！”
张乾也抱有一笑。
“公子可不敢当，本家祖先最高也不过是举人，做过从九品县尉而已，怎敢与张公子相提并论。”
陈子奇眉梢一挑，扫向洞中情景笑道，“久闻张公子文采飞扬，不知此情此景可否作诗一首，以全我等仰慕之意？”
“这么多人需要帮助，你还有心情让我作诗？给我让开……”
张乾不再搭理，去接引更多的人跑进山洞。
“啊，怎么百越人也跟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张乾看到父亲带着五六十人跑了上来。
这些人衣不蔽体，裸露着古铜色皮肤，其中一名老者头上还戴着骨冠，似乎是狼头打磨而成。
张拯长吁一叹，“真是遭罪了，我亲眼看到百越人的茅屋被吹翻，十多个小娃娃滚下山去，为父不忍，便将他们带了过来，儿子，你不会责怪为父吧？”
“怎么会呢，父亲做的对。”
张乾让仆人带路，将这些百越人引到最里面的空旷之地。
然而，周围百姓如同看到异类，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连瑶人也在纷纷躲避，刻意的保持距离。
“各位父老乡亲，常言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卖老张家一个人情，就让他们避一避吧，”
张拯说话还是很有用的，在场气氛顿时缓和许多。
“张公在理。”
随着一名老丈点头称是，其余人也纷纷默许了。
张乾看的出来，这是日积月累的怨念造成的。
这些百越人以打猎为生，他们不会耕种，还偷唐人的粮食，一旦坐吃山空，便会放火烧之，连稻田也毁去不少，完后没有丝毫悔过，还学着狼叫，迁徙去另一个地方。
他们的婚配非常杂乱，部落女子十岁便可同房，一般都会送给部落首领，待首领同房后，才分给下面的人。
更可怕的是，孕妇产子没有接生婆，是靠棍子打出来的。
没错，就是用木棒敲击肚皮，将孩子从肚中赶出来。
这也是蛮族生育率极低的主要原因，直到几百年后才渐渐同化。
“感谢你们，愿上苍保佑！”
只听头戴骨冠的老人深深一拜，就像祭祀天地那样虔诚至极，而后，族人们也纷纷叩拜。
张乾见状，连忙扶起，“老丈会说唐话？”
“会的很少，从前救过一个唐人，是你们唐人教我的。”
老者和善一笑，做着古老的祈祷手势，“我很惭愧，我为那些冒犯唐人的族人感到羞耻，我管束不了他们……”
“老丈不必在意，等飓风过去，我会教你们播种插秧，开梯田，建房屋。”
张乾说完后，情不自禁的苦笑起来。
自已的宏图大业还没开始呢，就得先出一次血。
这样也好，至少让父亲补修后面的山道方便许多，还能与百越交好。
而且，百越人的造船历史非常悠久，到时候开海运，兴许还能帮上忙。
“我儿如此善心，为父深感欣慰啊…”
张拯感动的老泪纵横，“这些百越人还是很淳朴的，只是很少与外界交流，只要加以引导，往后必定知错改之，大力的发展农耕。”
“那是自然，只要发展农耕，他们也就定居下来，待飓风过后，我们送上秧苗，先开一块示范田，后面带着他们做。”
张乾笑了笑，又小声说道：“当然，我们不是白白教他们，收获的时候，抽一成粮食便可。”
“抽份子，这恐怕不妥吧？”
张拯也压低了声音，“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怕闹不好会有损我张家名声。”
“嘿嘿，父亲把心放肚子里吧！”
张乾大有深意的笑笑：“抽份子不是目的，目的是把这种规则告诉他们，要让他们知道有利可图，这样他们就会主动教给更多的部落，开垦源源不断的荒地……”
“对啊，这比我们一个个教要省心省力的多。”
张拯一拍脑门，连连赞叹，“吾儿大才，为父怎么没有想到呢。”
“很简单，专利费嘛！”
张乾神秘一笑，“这就叫知识变现！”
“知识变现？”张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白了，就是我们教他们知识，他们用知识产出的财物来回报我们，然后他们再把知识教给别人获得回报，对吧？”
“不错，大差不差吧。”
张乾又神秘起来，“知识变现可不仅仅这一种，我们还要立规矩，教他们怎样与唐人共处，以及明辨是非，该怎么做，做什么，什么又不该做，还有美食、纺织、建房子，总之多着呢。
至于回报也不能死板，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总之一定要他们忙起来，只要忙起来产值就能变现，让这里富起来。”
张乾不知道，他正好做了父亲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也解决了韶州刺史的心病。
“呃，父亲能听明白么？”
张乾感觉自已说的有点多，听得父亲一愣一愣。
此刻我们的张父亲已经是泪牛满面了。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嗯，大致明白，待飓风去了你尽管去做，为父全力支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