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贤侄不必杞人忧天,等过去个两三月也就渐渐恢复了,往年都是如此。”
卢司兵拍了拍肩膀,连忙安慰。
果然,越往前走,流民越多。
直到车队又进入一个山岭时,河道才被挡住,看不见任何流民身影。
“这是最后一个山岭,再往前五公里有个关卡,过了关卡就到清远城了。”卢司兵笑道。
张乾听后,又是一阵感激不尽。
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骚动。
车队猛然停下,众人大喊,“有山贼!”
这一声犹如滴水入热油,顿时在车队中炸开。
士兵们纷纷抽出佩刀,卢司兵更是紧张的窜下车,“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官道上洗劫官兵?”
张乾听后,也赶忙下车,只见两侧的山坳竟然聚集了上百号人,除了三十几个土匪外,几乎全是流民,还都是手拿棍棒的年轻男子。
为首是一名赤裸上身的壮汉,肩扛狼牙棒,胸毛浓密无比,脸上还有一道深红色刀疤,看上去极为凶残。
“这些劫匪又聚集了不少流民,可恨!”
卢司兵低语一声,扫向山贼群平静询问,“我们是韶州来的官府办差,敢问阁下是哪路的绿林好汉?”
“嘿嘿,什么狗屁官府,我呸,居然连威震飞霞山的黑风寨都不知。”
一名尖嘴猴腮的人跳了出来,“听好喽,这位是我们黑风寨的大当家,绰号‘黑毛熊’!”
“什么?”
“黑毛熊!”
“居然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连官府都劫过的黑毛熊!”
几个府兵神色慌张,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卢司兵的脸色阴沉无比,显然也听闻过‘黑毛熊’的名头。
但形势敌众我寡,自已也只能服软了,“各位好汉可否行个方便,我等都是办差的,若耽误了行程,恐怕到时候,你我都要受到牵连!”
卢司兵还刻意拱了拱手,表明大家都是唐人,不要弄得官府出兵剿灭,给个面子日后好相处。
然而,黑毛熊并不买账。
黑毛熊望向华贵的车轿,瓮声瓮气说道:“留下财货和女人,不然全杀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司兵也是有血性的人,赫然拔出了一米五的陌刀。
刀光闪闪,寒芒隐现。
顿时惊的战马嘶鸣,府兵们也多了不少底气。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张乾走了出来,对那些流民拱拱手,“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的,小生曲江张氏张御成,愿意收留你们给口饭吃,只要放下武器到我这边来,都可以有饭吃。”
此话一出,山贼群顿时骚动,甚至有几人后退数步,连棍棒都拿不稳了,
他们都是背井离乡,寻找活路的穷苦人,有不少还是被山贼强行掳掠而来,自然没有什么劫掠心思,只求能够活命。
“我再说一遍,投奔我,就有饭吃,有房子住,有衣服穿!”
张乾不顾卢司兵阻拦,踏前两步正色说道,“前面就是清远城,我说的是否属实,你们到了便知。”
这一幕惊的山贼群更加骚动了,十多人窃窃私语后,顿时扔下棍棒跑了过来。
“老子要看看,谁敢过去!”
只见黑毛熊猛然挥动狼牙棒,朝旁边胳膊粗的小松树砸去……
咔嚓!
小松树被硬生生砸断,枝叶乱飞。
这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纷纷止住脚步。
张乾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笑。
众人定睛望去,便看到一白衣剑客狂笑而来,脚下虎虎生风,气势不凡,面容也俊朗无比,只有二十多岁样子。
“你就是黑毛熊?可让岳某好等啊!”
白衣剑客举起酒葫芦,水酒倾斜而下,流入口中,嘴角溅出的水花在阳光下格外晶莹。
然而,水酒流着流着竟然没了……
本想耍酷的白衣剑客一阵轻叹:
“诛灭贼寇在即,只可惜,美中不足矣!”
话音刚落,白衣剑客猛然跃步,宝剑便如寒芒出鞘、龙吟四方,一眨眼便到了黑毛熊的咽喉。
黑毛熊见状大骇,连忙挥动狼牙棒迎了上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
只见寒光连闪之下,黑毛熊的头颅便如陀螺一样飞起,血柱直喷。
再一阵寒光闪动,又有十数人纷纷倒下,均都一剑封喉,白眼直翻。
张乾一行人都惊住了,无一例外,被杀的都是些山贼头子和骨干,这动作干净利落,简直潇洒至极。
白衣剑客又望向那些流民,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转头对张乾一笑,挥剑入鞘,准备离去。
“多谢侠士相救,可否留下小酌几杯?”张乾连忙拜谢。
白衣剑客晃了晃酒葫芦,尴尬一笑,“不了,目前此间事了,自该离去。”
“英雄可留姓名?”
张乾再次抱拳,他知道这种剑客来去自如,不是几壶美酒就可以留下的。
“罗浮山,岳子川!”
白衣剑客大笑后,只给张乾众人留下一个高大背影,而后渐渐远去……
这时候,李妙真走上前来,“传闻,剑圣裴旻为了抵抗吐蕃,曾教过一些剑客,
这些剑客号称白衣卫,后来征战便四散于江湖,到处行侠仗义,过着游侠生活,我观此人剑术高绝,有剑圣裴旻的影子,没曾想在岭南也能遇见。”
“罗浮山,此人剑术高绝,定是隐居在罗浮山了。”
卢司兵也从震惊中恢复,连连称赞。
“不愧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张乾默默感叹,脑海突然浮现出李白的影子,就是不知李太白是否也这般潇洒俊逸。
卢司兵吩咐众人,将那些山贼的尸体掩埋后,车队又起程了。
只是张乾还带上了那些流民,足足七十六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车队虽然壮大了好几倍,但行走过于缓慢,等到了清远城已是天黑。
“多谢叔父一路相送,小侄铭记于心。”
张乾让书童拿出二两金,交到卢司兵手中,“一点心意,叔父拿去吃酒吧。”
“哎呦,这可使不得,太多了。”
卢司兵捧着黄灿灿的金子,一脸震惊。
这可是金子啊,足足比二十贯钱还多。
虽说一两金可以换十贯铜钱,但通常有价无市,根本没有人傻的用金子兑换铜钱,别说金子了,就算银子也没人换。
“叔父拿着便是,这次虽然有人相救,但没有叔父的护送,恐怕还要起一番周折。”
张乾抱拳一笑,很是感激。
“哎,如此也罢。”
卢司兵收起金子,提醒起来,“贤侄接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回来的时候可选择水路,水路是慢了许多,但胜在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