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发保障粮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小区都热闹起来，节日的气氛愈发浓厚，邻居们见面少不了聊几句保障粮的事，姜添添不缺米面杂粮，全都要了高粱米、荞麦一类的粗粮，一来要粗粮可以藏富，尽量减少大家的关注，二来可以拿来喂喂鹌鹑。而何枭每个月有定额的补贴，补贴力度要比普通居民大很多，他没有再占用居民保障粮的份额。刘雪家也全要了粗粮，但刘雪妈妈的理由是多吃点粗粮好，可以帮刘雪爸爸降降血糖血压。
发放保障粮的工作安排的很到位，居民们本来还担心这样大规模的发粮，会不会有人趁乱哄抢，可在真正发粮之前，粮储局和街道办一点风声都没有，趁夜把对应的粮食运进各个小区、安置点指定的房间或仓库里，武警押车、民警守门，姜添添只知道何枭留了便签条给她说“有任务，明天见”，第二天一早在物业服务中心领保障粮的时候看到他，才知道他大概是去参与粮食分配和押运工作了。
虽然孙主任是按照不同楼栋分开通知的，等前一栋楼的居民领完才会叫下一栋楼的居民出来，可大家一直期待着发粮，小区里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人注目，门口集聚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每出来一户人家，就会熟识的邻居围起来，
“李姐！你家换肉了呀，我瞅瞅”，一个富态和善的阿姨被围住，几个邻居七嘴八舌地要求看肉，阿姨敞开塑料袋给他们看。
“这肉看着还行啊，不像是冻了挺长时间的样子。”
“就是太肥了……”
“肥了才好呢！肥肉可以炼猪油，平时炒菜放一点都有肉味儿！”
……
来看肉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行了啊大家伙儿！快放我妈回家，我嘴急！着急吃！”却是赵冰提着米面从服务中心出来，原来这个富态和善的阿姨是赵冰的妈妈。
众人说笑着散开，又开始看下一户人家都换了什么。和姜添添猜想的一样，绝大多数居民选择了米面和杂粮，少数居民会换少量的肉和蔬菜，比较显眼的要数关家和其他几家用黄金高价买房的“大客户”，他们全都要了冷冻肉和蔬菜，拿到之后还有些嫌弃、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出来时也没有几个邻居围上去看，大家面面相觑，安静了几瞬，等他们走远了又热闹起来。
姜添添和周思宇住对门，领粮的时候紧接着7栋101排在他身后，关婉柔也在，她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浑身不自在地挨在周思宇身边，负责登记发粮的工作人员报了周思宇和他妈妈的名字，核对好信息之后给了他15斤米、15斤面，随即就打算发下一户，
“7栋102。”
没等姜添添上前，刚才还鹌鹑样的关婉柔突然发难，
“我的菜和肉呢？”
“嗯？”工作人员一头雾水，低头又看了一遍7栋101的登记信息，确定只有两个人，备注的保障粮是米面各15斤，而后求助地看向耿楼长。
耿楼长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走过来，向关婉柔解释，
“姑娘，你虽然现在住在101，但你的户籍和房产都不在101，你那一份保障粮是跟着6号楼关家的其他成员一起发的，刚才发到六号楼的时候就一起发过了。”
“凭什么？我已经不和他们是一家了！而且我是跟你报的信息，凭什么不给我发？”关婉柔气极。
耿楼长一辈子生活在江市，从同事到亲朋好友都是熟识的人，极少有这样被当众发难的时候，她尴尬地解释，
“那……主要是这次是以户为单位发的保障粮，派出所那边，你的居住证信息还是在六号楼……要不这次你先去关家把自已的那份取回来，等下个月再发的时候，我和六号楼楼长说一下，把你的那份算作七号楼的，再从七号楼给你发，你看行不行？”
“好的，谢谢楼长，给您添麻烦了。”关婉柔还要再说话，周思宇一把拽住她，对耿楼长和社区工作人员点点头，一手提着米面，一手拉着她出去了。
“现在的小姑娘脾气可真冲啊！”
“谁说不是，哎……”
工作人员感慨了几句，继续发粮。
姜添添一共领了30斤粗粮，工作人员贴心地给她分成两袋，她一手提着一袋走出去，步履平缓、面不改色，围在外面的居民们对这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穿出人群时遇到早已领完粮，在楼下溜达的刘雪爸爸，他看了看姜添添手里的粗粮，苦笑着问她，
“咋？丫头，你也高血压啊？”
姜添添莞尔一笑，
“嗯，我也得减减肥。”
“那咱俩一起努力吧……你要是缺好吃的，别客气，和叔叔阿姨说啊，刘雪那么贪吃叔叔阿姨都养得起，不差你一个。”北方人总是擅长将关怀的话融进幽默轻松的话语里，姜添添心头一暖，
“好，谢谢叔叔。”
“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快回去吧！”
“嗯。”
姜添添匆匆把粗粮送回家，就回到岗亭和刘雪一起坚守岗位，这一轮日间执勤她都没有带狗子，小区门口人多眼杂，她不想因为狗子的存在让别人对她印象深刻。
小区一共只有8栋楼，7栋的保障粮发完，这波工作就接近尾声了，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关起门来，沉浸在有粮过冬的喜悦里，其实要和全家所需比，保障粮的份额实在是不多，但江市的做法及时又妥帖，表明了官方人性关怀的态度，这给了大家莫大的安心。
“雪，你大伯家最近有消息吗？”姜添添忽然想到刘雪大伯家是住在乡下的，之前还收过他们家送来的土产。
“好着呢！上次史书他们剿匪回来之前，和武警一起把江市底下的所有村落都巡查了一遍，还给了一些安防上的意见，我大伯家在的村是人最多的一个，人多力量大，他还托史书给我爸妈带好了，而且据说他们近期也会出城给各村送保障粮，和城区里不一样，城区里是怕发多了有人眼红，村里的直接一次性发三个月的量，不然路太远了，万一下雪、遇见狼什么的，太危险。”看刘雪脸上傲娇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这里的“据说”，也是听史书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