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我只想堂堂正正的得到第一名!”
在期中考试之前,许妄只回过一次家。
那天周五晚上放学,许妄故意在教室和宿舍里磨蹭了好久,即便所有的东西前一天晚上都已经收拾完毕了,但她就是觉得有些焦虑,有些不放心。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许妄内心很清楚,但这是她唯一不想直面的事情。
是的,在这段时间里,她和许女士从来没有通过电话,从来没有。
即便许女士的手机号码是她电话列表里的第一个,但她也从来没有拨过。
她甚至有时候会突发奇想把电话打到姥姥姥爷那边,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她都没有给许女士打过一通电话。
因为她来报道那天,出门时跟许女士说,我到学校给你打电话。
许女士回应她,没那个必要,我巴不得你赶快离开,所以没事不要来烦我就行。
所以,因为许女士的这句话,许妄这段时间从没打过一次电话。
但奇妙的是,要不怎么说她和许女士是亲生的母女呢,她没有给许女士打过电话,许女士也同样默契的从来没有问过她。
许妄觉得她和许女士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有点像是民国时代那种谍战剧里地下组织的人物关系一样,一旦一方离开,则彼此之间的联系就会长期封存。
好在许妄对于亲密关系的期待值本就不高,所以每当宿舍里其他三个人每天都要跟家长打电话汇报今天吃了什么,学习怎么样,遇到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许妄会下意识的觉得,她们的自理能力并没有大人想象的那么弱,怎么家长一直把他们当小孩子一样。
还有那些事情真的有必要、或者值得他们聊吗?天天问吃的什么,之类的事情,难道不会觉得没有意义、浪费时间吗?
许妄不理解,但依旧不妨碍舍友们每天和家长打电话热络的聊天。
这其中其他人还好,最让许妄感到诧异的是文秋霞,她周末如果不回家的话,她和家里打电话,居然能从起床聊到吃午饭。
最开始的许妄,真的感觉很奇妙,因为她们是那种一天上了几次厕所都要当成一件事情来分享的程度。
在她们中,许妄就稍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毕竟她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是从脑海里搜索这件事情该用什么方法解决,而不是如何找人分享。
就像生病,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永远是,到没到看医生的程度,要不要去看医生,而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谁,我生病了。
……
从学校门口打车到许女士所在的小区楼下,不过短短大半个小时的路程。
这沿途还会经过南阳附中,那个许老师让许妄和她装作陌生人的学校。
可许妄还是觉得是亲切的,毕竟她在这里待了整整9年。
许妄在出租车司机快到家得时候,提前下了车,是在离小区大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
因为许妄还没有想好,这么长时间和许女士没有见面,自已开口第一句话,需要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许女士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
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还是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她都不知道,但所有的不知道汇聚在一起,让她变得有些忐忑,有些害怕……。
许妄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饭的许女士,正抬着头盯着门口她的方向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到看清楚是她,许女士才淡淡的开口。
“你怎么回来了?”这是许女士说的第一句话。
“今天周五放假。”
这个场景正好是许妄刚刚在楼下设想的场景之一。
很没有意义的对话,是那种有些客气又有些陌生的对话,但好在这种对话是她们之间习以为常的,所以没有人在意。
可许妄第一次觉得这个家里有点空荡荡的,很安静,很干净,没有电视的声音,也没有音箱的声音,吃饭时便只有沉默着吃饭的声音。
在空荡荡的家里,许女士一言不发的吃着平时常吃的那几样小菜。
她吃饭的动作其实很优雅,每次夹菜都夹很少一点,一点菜能在嘴巴里吃好久,她也不怎么吃米饭,每次盛饭,她的碗里只有一个碗底的大小。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饭量,从许妄来这个家第一次见许女士就是这样的饭量,后面一直也是,所以许妄从来没有觉得不正常过。
但这次,她看着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这次回家,许妄之前担心和设想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许女士甚至都没有询问许妄的学习情况,在她平静的待了两天之后,许女士只是在她准备离开家的时候,说了句:“期中考完试,把成绩发我看看。”
许妄并不意外,这毕竟是许女士对她身上最关心的事情。
……
而南阳九中也不愧是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许妄发现,南阳九中这所学校,它在考试阅卷出成绩这件事情上,从来不隔夜。
他们将“今日事,今日毕!”贯彻的极为彻底。
他们不但卷学生,他们也卷老师,考完试不管多晚,老师们都要加班熬夜阅卷出成绩,那种紧迫程度完全不输高考备战的学生。
每次考完试后教学楼上的教师办公室,更像是一个战场,那深夜一直未曾熄灭的灯光更是一代代高中老师对学生们的殷殷期盼。
许妄从操场背完书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路上还遇到了让她讨厌的刘一珩,从教学楼刚出来的刘一珩。
他是被老师叫去改试卷了吗?
还是去干嘛了?
为什么现在才从教学楼出来?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次的成绩了?
她在内心思考着,但依旧和往常一样,她冷漠的从刘一珩身边走过,并没有对笑着朝她打招呼的刘一珩作出任何回应。
她不知道这次刘一珩考的怎么样,但她确实很怕自已这次也考不过他,而这次的成绩,她还要发给许女士。
“早知道考场上就不把自已的笔借给他了,并且刘一珩考试结束也没有将他的笔还给自已。”
“谁说他人品好来着,借的笔都不知道还的,还自已拿走了。”
许妄不知道当时的考场上自已为什么要给刘一珩借笔,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如果许妄不主动给他借笔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何况考场上有那么多同学,何况刘一珩人缘那么好。
所以自已为什么要借给他,他答不了试卷不是正合她意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些。
可是当考试时间过了一半,许妄已经将数学卷子写完准备检查的时候,看到前面的刘一珩正低着头伸手够掉到过道已经坏掉的笔芯时,还是犹豫了。
她当时本想说活该的,本想说向他这种考试只爱带一根笔来装B的人,就应该多接受几次意外才好。
可她还是将笔芯丢给了前面的刘一珩,那个她讨厌的刘一珩,那个她非常希望能够考砸的刘一珩。
她讲笔芯丢过去的时候,明显看到前面一直坐到笔直的男生愣了一下,她在内心给自已和前面的人翻了好多个白眼。
她甚至骂自已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赶紧去治。
尤其是当前面的人,虽然没有回头,但依旧跟她说“谢谢”时。
可是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更加生气了。
谢什么谢,谁要他谢啊,考试不知道多带笔吗?老是装什么蒜啊?
但她还是给了,因为她想光明正大的得到第一名,她不想自已的第一名,是因为对方的一只破笔才得到的,她不想,她只想堂堂正正的将他打败。
然后再将自已的成绩单,堂堂正正的发给许女士,说看吧:“全校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