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辆马车听到哨声,也都陆续停住。第一辆车上下来三个人,身上都带着刀剑。
当前一人五十多岁样子,中等身材,头发胡须略有几丝白。
另一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虽算不上英俊,但相貌周正,嘴角含笑,笑容和蔼可亲。
第三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副精明能干,落落大方的样子。
下了车这女子率先发声,大声向后面问道:“怎么了?”
第二辆马车上也有人从窗口往外看。
第三辆马车上也下了一个老头,年纪稍大一些,头发有一小半已经变白。
老头下了车,车厢中那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要跟下车,这老头回身说:“你别下来,在车上等着。”
最后那辆马车的车夫大喊回应:“东西掉了!”
这三人先查看了四周,没发现什么状况。这才走到车队末尾,见那名车夫已经把那多半袋米搬起来放回车上,用绳子重新绑了绑。
见这三人过来,那车夫一指路边的铁远说道:“多亏了这大兄弟提醒,要不然咱们今天就没米吃了。”
其余人并不理,各自去检查货物。只有那女子走近前来,对铁远说道:“大兄弟,多谢你了,我们就剩这一袋米了,今天要是把米丢了,我们就只能啃干粮了!”
“不谢不谢。”铁远边说边迈步,继续往前走。
那女子跟着走了两步,又问道:“大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
铁远脚步一怔,下意识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女子噗嗤一笑,又问道:“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铁远说:“我叫……铁……铁憨子……”
那女子又是一笑,说:“要不你跟着我们走吧。”
铁远问:“去哪儿?”
女子说:“我们要运货去丰远城,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去。”
铁远问,“……丰远城是哪里?”
女子说:“丰远城挺远的呢,在安辰国呢!但是丰远城里的人都有钱,要饭都比别的地方好要。”
“……”铁远低头一看自已身上衣衫褴褛,破衣拉撒的,的确像个要饭的。
铁远心想自已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不如就跟他们去看看,说道:“行,我跟你们去。我有银子,我给你们车费。”说着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
女子笑道:“多亏了你,我们才没把米丢了,我肯定不能要你的银子!”
铁远也不客气,见她不要就把银子又塞回怀里。
这时又听忽律律一声哨响,余人都回到马车上,车队又行进起来。
那女子对铁远说:“先上车吧,你上第三辆马车。”带着铁远快步向前走去,走到第三辆马车旁把车门打开。
铁远往车厢里一看,里面正后方坐着方才下过车的头发半白老者,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他身旁。
前方却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粗布短衣,一脸刻薄相,正看着车厢外的铁远,她身边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男孩。
车厢角落里还坐着两个十三四岁男孩,都是衣衫褴褛。
一共有六个人。
四轮马车车厢比较大,有四匹顺角马拉着,能拉的人和货物都比较多。
铁远对那女子说了声:“多谢了。”钻进车厢内,在车厢后面角落找张板凳坐下。
那小女孩怯生生地回头看了铁远一眼。
铁远呲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小女孩见了转回头去低头安安静静坐着。
车厢里加上铁远,一共七个人,谁都不说话,只听见马蹄哆哆声和车轮咕噜咕噜碾在路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四十多岁的妇人打量了一下铁远,开口问道:“这大兄弟,你也是跟着他们要去丰远城讨活路啊?”
铁远说:“是啊。”
那妇人叹了口气说:“唉,也不知道这丰远城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好?”又转头对带着小女孩的老头说:“吴大爷,你家女儿住在丰远城,说不得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照一下。”
带着小女孩那老头想来是姓吴,说道:“我家女儿是住在元庆城,虽说和丰远城都是安辰国的,但离得也是挺远的。若不然啊,咱们都算是同乡,肯定得相互照应!”又说:“唉,我这女儿十多年没来过信了,去了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
“肯定能找到,你就等着去女儿家享福吧!”那妇人嘴碎话多,又紧接着问铁远,“你叫什么名?”
铁远仍说:“我叫铁憨子。”
那妇人说:“管我叫五婶就行了。你这孩子长得真壮,不像我家小子,文质彬彬的,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念字儿!”
铁远:“……”
五婶又说:“这花姐呀,真是好人!长得漂亮,心也善。他们两口子也般配,男才女貌!”
众人都不作声,没有人跟她搭话。
她又继续说道:“我们娘俩被人欺负了十几年呀,这回命好,碰上这么个大好人,肯捎咱们去丰远城讨活路。不光不要咱们的行脚钱,连饭钱都不要。”
那吴老头说道:“我是给了饭钱和脚钱的,给了三两多银子,虽然肯定是不够的……”
五婶手一划拉,说:“嗨,那哪够啊!这么老远的道儿,听说还得坐船。我就没给,我也没有钱给!要不说花姐心善人好呢!”最后又问铁远:“你说是吧?”
“……”铁远说,“……花姐是谁?”
五婶说:“花姐就是刚才叫你上车那个大妹子呀!”
铁远问:“那跟花姐在一块儿还有两个人是谁?”
五婶说:“那个老的是花姐他爹,都管他叫林掌柜。那年轻的是花姐的丈夫,好像叫严天贵。”
这五婶话多,闲聊一阵,大致从五婶口中得知,这是一家商行,要运送布匹去丰远城。后面三辆大车上装的都是布。商行掌柜就是最前面的那辆车上的老头林掌柜,女儿林花,女婿严天贵。
看来这商行除了运布还运人,有钱的给点行脚钱,多少随意,没钱的也可以免费捎脚,林掌柜并不要钱。
跟铁远同一辆车的这老头姓吴,叫吴中,带着的孙女名叫吴小竹。因为家里只剩了祖孙二人,无依无靠,此次正是前往安辰国,寻找投奔早就远嫁的女儿。
五婶和他儿子小常,也是孤儿寡母,久被村邻欺扰,霸占侵吞了田产房屋,流落他乡,无奈只好同去丰远城,另讨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