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远看着眼前这三代人,这三代人都让铁远管他们叫老丁……
只听四十多岁那老丁说:“大兄弟你先看看满不满意,我再给你讲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十五六岁那老丁说:“爹,来的路上我都跟他说过了!”
四十多岁那老丁便不再说。
铁远在院中转了两圈,四下看看,还比较满意。院子不算小,占地有小二亩。
左右都有邻居,左面院子是家手工作坊,右面院子虽临街盖有门面房,但没见做什么营生。
此处地处城市边缘,街道萧条也不喧闹。正房后面就是小河,房基高出小河几米,也算风景秀丽。
铁远问:“整个院子一起卖是吗?”
四十多岁那老丁说:“对,我们要回元庆城了,只带能带的,剩下的全卖!”
“一共多少钱?”
老丁说:“院子房屋,再加上铁匠铺一应家什,生铁熟铁煤石都还有一些,连带院子里还有半亩菜,都算在一起,绝对不多要你的,一共只要八百两银子……”
铁远也不知道地价是多是少:“……”
老丁说:“我们这也是急着出手,要的真不高,要不然我们这院子加上这些家什,怎么也能要个八百八、九百二的,而且牙税也是我们管交……”
老丁所说的牙税,泛指交易税,在这里就是单指房地买卖税。丰远城房地买卖税并不高,百抽二,也就是百分之二。
铁远说:“那行,我要了,但是我没有银子……”
“……”,“……”,“……”
三个老丁目瞪口呆。
“……给你们金子行吗?”
“哦哦哦……”三人这才忙点头答应。
老丁说:“二十两银子折合一两金子,八百两银子就是四十两金子……”
铁远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人,伸手在腰带里掏啊掏的,转回身来时,手里已是拿了两块金条,每块都是约有四寸长,一寸宽,三分厚。
铁远伸手递过去说:“先称一下这两块够不够。”
三个老丁对看一眼,四十多岁的老丁伸手接过去,先掂了掂轻重,又观了观成色,最后又微侧开身子把金条放进嘴里咬了咬。
咬完看看金条,上下都咬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再把另一块也咬了,也是都有牙印。
黄金质地较软,用牙能咬动,所以也多有人用牙齿咬来辨别黄金真伪。另有一些跟黄金色泽相似的金属则硬度远比黄金大,是人牙咬不动的,比如黄铁,黄铜,青铜等。
四十岁老丁对六十岁老丁说:“是真的!”
六十岁老丁对十六岁老丁说:“去拿称!”
十六岁老丁去屋里取了小称来,放上金条一称刚好是四斤重。一斤是十两,四斤就是四十两。
这金条刚好是每块二斤重的。
这老丁们多年辛苦挣得的家产正要换这样的金条两根。
老丁先把金条交还给铁远,说道:“大兄弟稍等,金子你先自已拿着,我这就取了地契房契,还得麻烦大兄弟一同去东城司衙门里交割才好!”
铁远:“……”
当下两个老丁进屋半晌,翻出了地契房契。一个老丁对屋里叫道:“孩他妈,看好家,我们去去就回。”
正屋门口现出一四十余岁中年妇人,身旁还有个不到十岁小女孩。
三个老丁带着铁远,出院子关上门,直往东城司衙门而去。
走了五六里路,才到衙门,有十几间小屋,每屋里坐着个管事的书吏,都是大小的理事吏员。
老丁随便选了一间,说明情况,拿出地契房契,交了双方名布。由那书吏书写了公正契约,所售房院在何地段,占地大小,附带物品有什么,作价多少等等全都写明。
再当面将各种契约和两块金子互换了,又在铁远的名布上写下房屋信息,老丁拿出一十六两银子交了牙税,双方这才算交割完成。
那书吏又将一应契约名布拿到后堂去盖了衙门印章,回来再各给了各人。
名布是用一种特制的绢布裁成的,用来在名布上书写的墨也是特制的,一经写在名布上,不怕水洗日晒,可保几十年不褪色。
手续都办完了,那书吏说道:“我知道你们那家铁匠铺,怎么八百两就卖了?那附近像你们那么大的院子,加上打铁的一应家什,怎么也是能卖到九百两的吧!”
老丁忙说:“我们急着回老家,怕耽误行程,稍低点卖了就卖了!”
书吏点点头不再理会。
三个老丁和铁远出了衙门,此时天色还没到中午。
一个老丁说:“大兄弟,房院已经是你的了,我们下午就走!”
铁远:“……”
当下四人赶回铁匠铺。
老丁一家将两匹顺角马套上平板马车,被褥衣物打包扔到车上,再只带上粮食铁锅饭碗,简单装了半车,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
最老的老丁和两个女眷坐到车上,另外两个老丁把已经打制完成还没卖出的刀剑都带走防身,一共有十几把。
老丁一家径直接走了,径去城南坐船过澄江,再走陆路往西南方向去元庆城了。
铁远站在院里,挠挠脑袋。
看看风炉铁砧,手痒,想打铁……
找到火石打火,燃起风炉,找了一块铁烧红了,寻到一把八斤的双手大锤,这是这里最重的大锤了。
把锤柄锯短,当成单手锤使用,铁远开始打起铁来。
左手兵器阔剑都有十二斤多,右手兵器开花鞭有十八斤多,八斤的手锤用起来轻松。
当当声响,火花四溅。
铁远右手抡一阵锤,左手抡一阵锤,左右轮换,直打了快一个时辰。
他也没想打出个什么样式的兵器,单纯就是反复锻打蹂躏这块铁,把这块铁反复烧红了二十几次,折叠了三十几次,直把这块铁打得细腻均匀,打得瘦下去五分之一……
当然纯粹就是火花四溅,氧化皮层脱落导致的损耗……
铁远站到院中,活动活动四肢,伸个懒腰:“舒爽!”
两个多月了,奔波流离,打生打死的,终于又能安心打铁了!
再四下看看院子,这算是安家了,要是能再娶个媳妇,这辈子安安生生打铁过日子就好了。
穿越到这种破世界来,也没别的追求了……
这时栅栏围墙外有杂乱脚步声响,紧接着有人在门上踹了两脚,有人叫嚷着:“老丁,快开门!”
围墙是将粗细不一的树木树枝下端埋进地里立在地上的,顶端参差不齐,整体一人多高。虽然木头之间排列紧密,但多少也有些缝隙,隐约能看出外面有五六个人。
又有人嚷道:“老丁,银子我都带来了,快出来签契书吧!别拖了,拖也没用,我就看上你这院子了,你早晚也得卖给我!”
铁远站在院中,手一抚额,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
老丁一家那么爽快就卖了院子,立马收拾了东西跑路了,当时铁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但是契书手续等一应俱全,没见这房院有什么问题,确实是都转到自已名下了,但现在看来,问题应该就出现在门外这伙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