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师父虚弱地笑着。
“师父。”林焰抹下了眼泪。
“给师父买只雕吧。”
“啥？”
“正好配我断臂的身姿，再加个古墓把我塞进去。”
林焰脸色一黑，“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小龙女？！”
“正合我意啊！”
“您俗家名字姓杨还是姓尹？！”
“我不介意叫杨尹。”
“我自已都没谈过恋爱，我上哪里给你找女人？就算给你找到女人，我又上哪里给你找古墓？”
“我倒是能找到，就是机关重重，搞不定！”
“什么机关搞不定？！”
“公安机关。”
“噗！”
林焰扶正了师父，哭笑不得后，悲愤地扶着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情说笑话？！”
“你不是也在配合我，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戏，接着我的词吗？！”
“我那是……那是……”林焰有些急。
师父则不慌不忙地安慰，“人生如戏嘛，不游戏人生，来人世一趟，就是白白浪费机会！”
“师父，正常一点好吗？别疯疯癫癫的，我害怕！”
“唉，别哭啊！你这磨人的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去——”
林焰圆目力睁，倒吸一口气，松开了师父，倒退数步，眼泪吓得挂在了脸上，捂住心口，像见了鬼一样。
这TMD是迷情蛊，该不是余毒未清，迷惑了师父吧。
看师父情意绵绵的眼神，林焰吓得毫毛都竖了起来。
“师父，你别吓我！”他要是兽性大发用强的，他根本不是师父的对手。
“啊哈哈哈，吓的就是你！”
师父仰天大笑后甩了衣袖，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先去安排你妈，都搞定了，再来找我！”
“jiong jiong jiong~~~”
师父又向袋鼠一样向远处跳去。
林焰跟着后面边跑边喊，“师父，师父~~~”
师父边跳边答：“悟空不急，一切都有定数！”
身姿敏捷，像吊了威亚，衣袖飘飘，嗨得很！哪里像刚刚失去了手臂的人？
***
林焰返回到医院，袁艺已请了医护人员拿着自已的卡，给她办妥了所有的手续，拍过B超，孩子没了，还没胎心，便流得很干净，现在的她已经住进了住院部，打着消炎止血的点滴。
林焰推门进来，她斜靠在床上，头向外转着。
胸脯起伏有些急促，好像在哭。
“妈……”
林焰心疼如搅，缓缓走近，腿脚像灌了铅，来到袁艺床前，拿起了袁艺的手，不敢看她的脸，只是心碎的捧着她的手，低啜着心伤。
袁艺摸了摸林焰的头，手心压着他浓密的头发，脸色苍白，唇上干枯起了白皮，却虚弱地笑着，“别哭啊，儿子，我没事。”
“对不起……”他哭得更伤心，更无力，“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袁艺还是虚弱的笑着，但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底往下淌。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夫妻之间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管得了的。你爸……就算没中这邪乎的蛊，对我变了心，我也不会意外。”
“妈……”
“真的！”
袁艺吸了一口气说：“你爸啊，这个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是很亮眼的存在，脑子又活，做人做事圆滑又不留痕迹，又会活跃气氛，男同学还压着身高没长个，还在变声期的尴尬期的时候，他就人高马大的窜到一七八。成绩最不好的时候，老师都很喜欢他，你就想想他的人格魅力吧。我还记得我听到过老师私下聊天的时候谈论过他，说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这成绩……，不过以他的性子，就是这个社会最需要的人，他成绩再差，也不会混不出来。”
“……”
“你说这样的男人……，哪有女生不喜欢的？！”
“……”
“我对他……不动心是假的，但我也很有自知自明，不觉得我能hold住他，加上我们小学时他对我的反感，我根本不敢想我会和他发生点什么，所以，克制自已，没有搭理他。”
“……”
“若不是对他有那点情愫，我怎么会在离家出走的时候，随便跟着男同学走？”
“……”
“我要真是那么随便的女人，我也生不出你这么自律的儿子。”
“……”
“其实……最开始的最开始，我没有把握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他会随时离开的准备。”
“……”
“毕竟，明里暗里的情敌太多了。”
“……”
“也不怕你笑话，大学的时候，你爸为了攒钱跟我玩浪漫，就跑去当家教，结果第二次就被人家家长给辞退了。”
“……”
“不是他教得不好，是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给勾走了。”
“……”
“人家父母为了杜绝姑娘早恋，那是千防万防，结果，防出了一个引狼入室。把你爸辞退后，人家小姑娘病了，带去看了西医，西医说是抑郁了，带去看中医，中医把脉后说，得相思病了！害得对方家长又跑来求你爸去见见她，你爸就带着我去了。
我一无所知的跟着去了。
那女孩的本意是想单独见见你爸，他带着我去的行为剌激了那个女孩，那女孩子气得要跳楼，你爸说，你想跳，我不拦你，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跳对我没损失，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后悔愧疚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哭得伤心的只有你爸你妈。如果你变成鬼来招惹我，我肯定找道士或者和尚来收你。我不但不会记得你，我还觉得你很烦很反感！你死，对我有什么损失？想拿你的死，煽动舆论对我口诛笔伐？赌我在你死后不得安宁，得不到就毁掉？拜托，我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你，就说明我心底压根没有你。
你越为我做得极端，越是抬高我的身价，别人越是觉得你不值、你贱、你辜负了你爸妈的同时，觉得我牛逼！我不背负别人的人生，也别想拿死绑架我！这里待不下去了，我换个地待，中国待不下去了，我换国外待。”
“……”
“这个时候，女孩好像被说中的心思。”袁艺无奈地笑笑，“大概真的被说中心思了吧，女孩嘛，都有某种幻想，总觉得，活着不被人上心，死后，会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
“可怎么可能……，活着都不被人上心和善待的人，死后，怎么会有人挂心和愧疚？！若是非要说愧疚，大抵是……女人的死给男人带来了名誉上的损失，继而由名誉上的损失造成经济上的亏损，否则，就算他丧尽天良，但他没为此损失一分钱，也不会有一丝反思和愧疚。让男人对一个女人悔到骨子里的，只有因她损失钱！
做不到这一点，就千万别拿死去吓男人。
也真没有人同情一个随便为男人自残的女人。口里啧啧啧地表示可惜，内心都是鄙夷的！人性，从来都是捧高踩低，但凡不是男人放在心尖主动追的，女人的身姿放得越低，越是被人轻贱！”
袁艺缓缓地说，林焰目瞪口呆地听。
他总觉得妈妈平时温温柔柔的，不争不抢的，脾气很好的，是被爸保护和呵护，不谙世事的，没想到，她和爸爸一样，能一眼看到事情的本质。
袁艺不知道林焰的想法，只是缓缓道：
“你爸真的很会攻心，说出这些后，女孩好像动容了。 你爸就借此吼她，好好看看你爸你妈！只要你觉得对得起他们，你就跳！who cares?再见！”
“……”
“你爸牵着我就走，走到拐角我问他，真的这样走了？女孩跳了怎么办？”
“……”
“你爸说，怕什么？119都来了，地下都铺垫子了，跳下去也死不了，当免费蹦极了！她拿命威胁我，不就是脑残小说看多了，以为她死了，我会追悔终身。然后，他身边的人会冲着我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我了个去，她脑子里都有剧情了吧？！幻想她死了后，我痛苦的跟你说，分手吧，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她。再幻想我借酒消愁，醉得不省人事还痛苦的叫着她的名字？编一编剧情和心理刻画，该有100万字了吧？
我又不欠她的，她喜欢我又没经过我同意，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这样冷血，就是要让她明白，追错人的代价。给她的人生上一课，让她明白，越是这样，越是被人看不起！我帮她学会止损，她要是还不明白，爱乍乍滴，还道德绑架我不成？我招谁惹谁了？狗血言情照进现实套我头上了？不惯她臭毛病！走——！”
***
袁艺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得无奈，笑得摇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爸对不喜欢的人有多冷血了。”
林焰低下头去，不敢接袁艺的话，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林柏峰失了心，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弄死了，他林焰还敢说什么？！
袁艺眼角带泪，眼眸含光，视线落到窗外很远的位置，“其实，你爸教袁微的那些，我确实听进去了，但还有一点，是你爸没教，我也自已领会了。”
“……”
“你爸对我有这么持久的耐性，无非是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还有就是，总觉得得不到我的心，就滋长了他的掌控欲与征服欲。一局游戏，打到一半时最上瘾。越是打不下来，越是放不下来，越是想要挑战。”
“……”
“我啊，我也没有那么简单，是带了点手段的。”
“……”
“一直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拿捏了你爸的心。”
“……”
“我太清楚你爸的魅力。我怕自已陷进去，失了心，他就没了征服欲。确定征服了我，得到了我全部的感情，就会满足他的征服欲，从而……把注意力转向别人。”
“……”
“我是……早就知道失心的下场，一直忍耐和克制，告诉自已清醒，再清醒。”
袁艺说到这里，突然哽咽起来，哽咽得说不下去。
“后来你爸为我们断手断腿，我是彻底的被击溃了心理防线。”
“……”
“我是真的把持不住，表露了真心，让他知道我心里只有他了。”
“……”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知道我的心了。”
“……”
“我就知道……，我离失去他不远了。”
“……”
“即使没中那个邪乎的东西，也挡不住他挑战刺激的心。”
“……”
“我甚至告诉自已，就算有这一天，也别崩溃，就当他死了。就当……我心爱的男人，已经为我死在了那场绑架事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