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预看着亲卫递给自已的锄头,听到亲卫转达的话,眉头一皱、
看了看坐在田边的兄长,刘预心中有了答案。
兄弟俩相隔数十步,如此对视着。
良久,刘谌轻轻点头。
刘预见此,接过了亲卫手中的锄头。
“劳烦转达,预定不辱使命。”刘预对亲卫说道。
那亲卫拱手说道:“是!”
自始至终,亲卫如同传话机器一般,没有多说一句话。
听到了刘预的回应,刘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刘预劳作的身影,满是欣慰。
与这田间君臣和谐的气氛相反的,是在宫中。
“刘氏兄弟,欺人太甚!”
元天昊将手中的书卷愤怒的扔出,吓得身边的内侍与宫女不敢抬头。
“农耕大事,刘氏竟要取朕而代之,篡逆之心,昭然若揭。”
劝农耕,这种事情本该是天子做出表率,在专门的“皇田”之中耕作。
社稷,何为社稷?
土为社,谷为稷。
农耕自古以来,都是与战争和祭祀同等的大事,也象征着君王的权力。
如今,农耕和战争都不在他的手里,只剩下了祭祀。
可是自从大司马刘武掌权开始,朝廷便一直禁止淫祀。
因此,自已手中这祭祀的权力,影响力也不足。
虽说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可古往今来,也没见那个君王只靠祭祀便成就大业的。
“陛下!还有一件事。”
杨内侍此时小心翼翼的凑到元天昊身边。
“何事?”元天昊心中烦躁,不耐烦的问道。
杨内侍说道:“长公主也去了城外,和百官一起农耕。”
殿内顿时陷入寂静,元天昊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殿中气氛变得更加凝固。
其实按道理说,哪怕刘谌把持朝政,宗室之人出面劝农耕也是常理。
只不过出面之人应该是皇帝,而在刘预的建议下,变成了长公主元慎儿。
这个消息此时传到了元天昊的耳中,性质就完全变了。
“知道了!”万千思绪,最终化作如此平淡地三个字。
如今的元天昊,比起之前来说,愈发的窘迫了。
自从董宪等人伏诛,元天昊便再无心腹。
最近虽然纳朱天宝的女儿和侄女入宫为妃,但无论是朱天宝还是两位嫔妃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
元天昊此时最惦记的,还是住在瑶华宫陶氏。
陶氏被软禁在瑶华宫,虽然近在咫尺,但二人始终不得相见。
羽林军左中郎将陆思安在瑶华宫外安排三百兵士驻守,无中领军将领,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是什么?这就是人质。
这让元天昊投鼠忌器,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实际上,他也没能力做出多少动作了。
......
洛阳城外田间,刘预终于停下手中动作,休息片刻。
抬头看着其他耕作的百官,其状态各不相同。
刘谌休息片刻之后,便打道回府,将这里交给了刘预。
大将军离去,许多人便开始偷懒,作秀的味道便愈发明显。
在刘预的眼中,只有许多地位低下的官吏,勉强完成了耕作。
当然,高官之中,也有一些并未敷衍。
比如...
洛阳令独孤雄,顶着年过半百的老骨头,依旧倔强的在田间劳作。
长子劝说几次,却被呵斥回去。
刘预招了招手,让刘思之上前,将老头子劝了下去。
“兄长,你看!”刘思之凑了上来,指了指边上的一块田地。
刘预顺着望去,只见一女子穿着素色短衫,绑着襻膊,发呆将头发挽成球髻,拿着锄头正在劳作。
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这是大魏的长公主。
不过毕竟锦衣玉食,虽然认真,但是进度却着实感人。
不过本就是作秀,刘预也没指望这些不做农事的官员们,能真的把这块地翻完。
这次劝农耕,只能算是对官员们的一次小考察。
并不能影响任免和日后的升迁,毕竟官员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已的本职工作。
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意思是,一个人应该承担自已的身份所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各司其职,天下才会安定。
身为官员,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治理好自已治下的百姓。
农民的本职工作是种地,那么身为父母官的本职工作,就是让农民靠种地可以至少维持温饱。
你地种得再多,本职工作不到位,该撸你还是撸你。
刘预停下劳作,来到田边坐下。
拿起腰间葫芦想要喝口水,却发现早已喝光。
此时,两个水囊递到了自已面前。
其中一个,是元慎儿的。
另一个,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元仲萱。
元仲萱脸上沾了些许泥土,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穿着和元慎儿差不多的短衫,缠着襻膊。
刘预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姑娘的表情也各不相同,元仲萱眼神中带着期待,笑着看着自已。
而元慎儿眼中,却闪烁着不安,眉头也微微皱起。
刘预想了想,伸手接过了元仲萱手中的水囊。
元仲萱顿时喜笑颜开:“阿兄回洛阳多日,为何不来寻仲萱?”
“公务繁忙。”刘预口中答道,虽然答得敷衍,但语气却温和,并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因此,元仲萱心中,并未感到不快。
话虽如此,但依旧气呼呼的说道:“阿兄可别诓骗于我,昨日阿兄才去过清风观,怎么说公务繁忙?”
一提清风观,元慎儿心中咯噔一声。
真的被好闺蜜捷足先登了?
“你如何知道?”刘预问道。
元仲萱说道:“阿兄出门又不避人,我如何不能知道?”
“兄长!”
此时,刘思之走了过来,见到刘预身边两个姑娘,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刘预把水囊递给元仲萱,帮她拂去脸上的尘土说道:“劝农已毕,赶紧随你父回去。”
说完,便带着刘思之走向一旁。
元仲萱见刘预离开,也不失落,而是看向拍旁边陷入沉默的元慎儿。
“明月阿姊,别来无恙。”元仲萱说道。
元慎儿面容冷淡:“是啊,真是别来无恙。”
元仲萱凑上前说道:“阿姊接触刘仲安,是又想利用他做什么事吧?”
元慎儿心中恼怒,说道:“你说什么?”
元仲萱说道:“我说错了吗?以往你对仲安阿兄态度缓和,便是要利用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他去害他的兄长。”
“你...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元慎儿呵斥道。
元仲萱轻哼一声:“我年纪虽小,但仲安阿兄是我所念之人。阿姊若是心中没他,便不要与他接触。”
“你!”
元慎儿大怒:“元仲萱,你别忘了,你也是元氏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