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中郎将被刺杀一事并没有传开,只有刘谌的几个心腹知道。
包括刘预去洛阳县廷提人,也是当李济安在深夜宵禁之时悄悄去的。
陶之应虽然被赦免了,但刘预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北军狱最安全,依旧把陶之应关着。
不过和普通囚犯不一样,待遇还是要好很多的。
“唉!中郎将,你每日来此,又是何苦呢?”陶之应看着眼前的刘预,有些无奈。
以前听说刘预性格温和,不像刘谌那般暴躁。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刘预比起兄长,性格更加温和,情绪也更稳定。
但是,有却比刘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让人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谌听到自已那些忠于天子的豪言壮语,和骂他乱臣贼子的人身攻击会生气。
但刘预却跟没听到似的,反倒让陶之应心里生出些无力感。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
他倒是真想让刘预杀了自已,只可惜刘预既没有杀自已,也没有放了自已。
而是把自已关在这北军狱中,一应饮食齐全。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完全不像囚犯待遇。
而且还派专人看守,让自已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此话何意?预对将军风骨,心生敬佩,故而想每日听从教诲。”刘预笑眯眯的说道。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食盒,将酒菜拿出来。
陶之应听到刘预的话,苦笑道:“中郎将,陶某再无自戕之意,将军不必每日前来。”
“可是将军还没告诉我,除了董宪和娄之炜,还有谁参与了你们的计划呢。”刘预一脸淡定的说道:“预虽不才,但时间充裕,先生你说,预便每日拜访。”
“这…您这又是何苦呢?”
陶之应叹息道:“中郎将,大将军虽然赦免了我死罪,但我也不再是什么将军了。”
刘预笑着说道:“陶公这叫什么话?赦免陶公的是陛下,不是大将军。无陛下诏命,何人敢赦免陶公。”
陶之应冷笑一声:“中郎将,这洛阳北军中皆是中郎将心腹,我一个阶下之囚生死全在中郎将一念之间。中郎将又何苦说这些场面话?大将军要赦免我,陛下敢不答应?”
刘预语气依旧平缓:“大将军一切为陛下计,依天子诏行事。”
“你…”陶之应被刘预的厚颜搞得有些气急了。
他又发现了刘预和刘谌的不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比他兄长要深厚多了。
刘预喝了一口茶说道:“陶公,我将你接到这里,是怕有人杀你灭口。陶公最好还是告诉我,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是参与者,或者谁是幕后主使,这样你们才能安全。”
陶之应冷笑一声说道:“杀我灭口?笑话,此事皆是我们三人谋划,中郎将请勿复言。”
“好吧,那就再等等。”刘预点了点头说道。
陶之应一愣:“等?等什么?”
刘预说道:“等洛阳县廷那边的消息,独孤明廷已坐镇县廷。”
陶之应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不安,不过故作镇定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刘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哼,不识好歹。”
骂了一声,一把抢过陶之应手中的酒杯,把酒倒了出去,所有的酒菜全都放了回去。
“你…”陶之应看着刘预这有些幼稚的行为,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刘预拿着食盒走出牢狱,随即对陶之应说道:“今晚便会有人去洛阳狱杀你灭口。你以为你的背后之刃,会保你吗?只有大将军能保住你,陶公好自为之。”
......
与此同时,洛阳县廷。
两个黑衣人趁着夜色,躲开了洛阳北军的巡视,潜入了洛阳狱中。
一身黑衣藏于角落之中,似乎非常顺利的进入了牢房。
走到牢房深处,看到牢房的门口旁边,写着带有犯人名字的牌。
找到写有“陶之应”三个字的牌子,看向了牢房内。
此囚犯背对着两人,盘坐在地上。
一人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可是陶将军?”黑衣人问道。
那囚犯转过身,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
“你...”
两人知道中计,连忙转身想要逃走。
那囚犯一跃而起,将两人踹翻在地。
与此同时,洛阳令独孤雄带着十几名捕手和狱卒进入进入牢房。
“卢军侯!”独孤雄对那囚犯拱手道。
那囚犯正是卢知远,假扮成囚犯在原本关押陶之应的牢房。
卢知远也回礼道:“有劳明廷。”
独孤雄说道:“此二人便交给军侯处置。”
对这种死士,洛阳县廷的捕手倒是很有经验,抓到的瞬间就立刻把嘴塞住,困住手脚,以免其反抗或者自尽。
卢知远带着六名北军士卒,将这里两个黑衣人押往北军军营。
独孤雄一直以来都不想介入元天昊和刘谌的斗争,所以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想过多介入。
刘谌虽然看不惯独孤雄这种不粘锅行为,但刘预则有不同的想法。
独孤雄身为臣子,还是鲜卑人,按理说本该和同为鲜卑人,还是皇室的元氏走得更近。
如今像这样两不相帮,本质上其实就是站在刘谌这边了。
身为臣子,帮皇帝反对刘谌是本分。
身为鲜卑人,帮同为鲜卑人的元氏反对身为汉人的刘家是情分。
但独孤雄此时选择了两不相帮,看上去是不站队,实际上站队早就完成了。
朝中百官其中不乏独孤雄这样的人,只不过大多没有独孤雄那么通透。
再加上刘谌一直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导致这些人不得不和所谓的保皇派站在一起。
而刘预主动找独孤雄帮忙的行为,算是给了独孤雄一个信号。
洛阳令虽然是县令,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京师的长官。
独孤雄的人脉、威望,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否则,刘谌也不会容忍他活到现在了。
毕竟,那些没有威望和人脉,又不愿意站队的,早就在圣初元年被刘谌杀得差不多了。
“明廷,您在想什么呢?”县尉走上前,问道。
独孤雄摸着胡须,若有所思:“我在想...五官中郎将他...好像并未婚配吧?”
县尉愣住了:“啊?”
独孤雄则笑而不语,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