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睿宣帝眼里灼光,“将门虎女,镇国公后继有人了。”
许安随再度拜谢,
“臣女还有一事恳请陛下开恩。”
“说!”
睿宣帝高兴,他很久都没这样高兴过了。
他从许安随身上看到了大胜军将世家该有的铮铮傲骨,他忽然就多了几分信心,若再多几个如荣王亦或是许家这样的勇义之将,大胜在他手上展阔疆土都是有可能的。
许安随叩首,
“臣女唯有小侄儿许可为一个亲人了。臣女恳求陛下帮臣女护佑我镇国公府唯一仅存的血脉。”
睿宣帝立刻明白了许安随的用意,他本意亦是如此,自然明白许安随的良苦用心。
“放心,朕都明白。
许可为那孩子着实可怜,那么小的年纪便亲尝了战争的血腥和残酷。
幸而老天垂怜没有绝了老国公血脉,当是老国公在天之灵庇佑,朕自当不负老国公所托,好生照顾许氏后人。”
睿宣帝直接追加了袭爵世文。向天下宣告许可为乃镇国公府公爵唯一承爵之人。
此消息一出,满京都无不哗然。
没成想久不被待见的镇北侯府竟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喝喝的镇国公府,丑八怪变成了美娇娘,小疯子变了小国公爷,当真是福祸相依,世事无常啊。
许安随离开御书房,谭清和在外等着焦急。
见许安随一副春风盎然般的笑意,便忽又转急为喜,长舒了口气兴兴然跟着笑了起来。
“还顺利?”谭清和问。
许安随满目流光用力的点点头,
“嗯!十分顺利!”
许安随继续道,
“谭大人快进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出宫的路我知晓,我府上马车也在外面,我自已回去就行了。”
“嗯,好。”
谭清和畅然而去,许安随在小公公的指引下一路向宫外走去。
出了御书房没多久,一位长相颇为秀气的小宫女拦住了许安随的去路。
“许姑娘还请留步,”小宫女上前行礼。
“奴婢奉明熙宫方贵妃之命,劳驾许姑娘移步。”
许安随一顿,
“方贵妃?”
她心中疑惑,流转间脑海中已从头到尾回扫了一遍。
“我与方家不甚瓜葛,好端端的方贵妃召见我到底是何意思?”
小宫女看出了许安随的疑惑,她莞尔一笑轻声道,
“我家娘娘自打中了瘟毒以来,身体一直多有不适。
昨日听闻小神医今日奉召入宫便不胜欢喜。
今日贸然将姑娘拦下实属唐突之举,也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随奴婢移步明熙宫?”
“啊,原来是这样。”许安随明了,贵妃身份何等尊贵自然没有邀请不去的道理。
许安随福身一笑,“有劳带路。”
小宫女在前,许安随在后,二人兜兜转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殿宇终于来到了一条深巷里。
这条巷子不宽,可供四五人并排行走的宽度,两头高高的院墙肃穆又庄重。
再往前走是一堵墙,是死胡同,那堵墙上有一扇窗,只是那窗是假的,是用泥窑镶嵌雕刻而成且工艺不算精湛,与皇宫里处处彰显的金碧辉煌十分违和。
小宫女止步于前,回身微笑,平掌指引道,
"就是这里了,请!”
许安随笑意盈盈的回敬,转头望去,只见右手边确有一间门楣极其狭窄的院门。
小宫女入,许安随跟上,
行走江湖多年,许安随五感特别敏锐,她虽丝毫没有面露异色,却早早做好了一身的防备。
这里是宫中,一言一行都需极为仔细。
许安随明知此处有诈却不敢贸然声张,
若此刻声张,对方势必会改变策略,
就算届时没搬出来贵妃也会随便搬出个有头有脸的嬷嬷,
不过是喊来帮着瞧个病,闹开来倒显得许安随装大拿乔以傲示人,
许家刚刚得了圣上的追封,宫门还没出呢就掀起风波,皇帝陛下会怎么想,满朝文武会怎么想,许家好容易得来的局面万不可因此而再受非议。
是人是鬼总要出来见客,许安随只需静观其变。
“姑娘稍等片刻。”
小宫女退下,许安随仔细打量四周暗自嘲笑,“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堂堂贵妃,怎会下榻此等偏僻破败的陈旧小院儿。”
许安随摸了摸桌子上的 浮灰,心想,怕不是冷宫都要比这里干净些,就算做戏,起码也要做的周全一些吧。
由此可见,要么背后之人蠢笨,手段粗浅,要么背后之人何其强大,强大到她不屑掩饰,强大到他公然敢在宫里行凶。
许安随越来越觉得后者的可能巨大,
这深宫宅院看似鲜亮尊贵,实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上位者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头颅向上爬,多少阴谋算计,多少阴诡手段,前朝如此,后宫更如此,眼下能在活下来的都是经过久经沙场千锤百炼而成,哪有一个省油灯,哪有一个白来的命,少不得八百个心眼子都算少的,蠢笨之人压根就不配活在这里。
思索之际,另外两个小宫女前来奉了茶水点心。
“贵妃即刻就来,还请姑娘饮饮茶,吃点御膳房现做的小点心。这芙蓉糕是极为香甜软糯的,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小宫女将点心盘子推送至许安随跟前,许安随拿起旁边的青玉筷子夹了一块,
“嗯,味道清甜当真是好吃。”
“哎呀,”小宫女突然跳了起来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许安随放下筷子连忙上前查看。
“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小宫女皱着眉头伸出手指。
只见一股鲜血从小宫女指肚处像一口小泉眼一般流血不止。
“怎得流了这么多血。”另一位小宫女上前跟着查看。
许安随连忙按住了小宫女受伤的那只手,不由分说的将小宫女的手指按进了茶壶里。
“怕是被什么毒虫叮咬了。茶水有止血清淤毒的功效。”
小宫女不信有他,眼巴巴的看着许安随一番操作。
念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好在久留,那小宫女一脸惊慌的抽回自已的手结巴道,“那个,我们还有事,我们...我们先行告退了。”
“好,慢走不送,切记回去涂一些消脓的草药。”
两个小宫女“嗯”了一声,互相挽着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许安随趁人不备连忙将茶壶里的浸有那小宫女的血水一饮而尽。
血液的滋味实属腥酸,她猛然间想到了冷冷将那北鞍切割下来的人肉喂给那人自已吃的场面,
“......”
许安随狂着干呕了几下,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觉得脑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