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死了巡防营官兵,城门口全线戒严。
整个戏班子二十几人也悉数被北鞍人杀尽。
“可恶!
给我查,认真的查!
我不信他们动作这么快,定还没出城。”
谭清和将巡防营官兵分了三队,加上京兆府的京卫兵协助,整个京城都快让他们翻个遍,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北鞍人的影子。
“别找了,他们出城了。”
许安随勒马,侧腿而下。
“参见谭大人!”
许安随福身行礼。
谭清和一愣,随即侧身下马缓步走到许安随面前。
“你是?”谭清和问。
许安随答道,
“镇北侯许家第七女,许安随!”
谭清和眸色一闪,毫无先前戒备之色。
“原来是许七姑娘,略有耳闻,幸会!”
“略有耳闻?”许安随微疑,后又一想,定是荣亲王与其通信中有提过。
许安随笑笑,不多做寒暄,
“北鞍人已出城,我有一金雕,善追踪,谭大人可派些脚程快些的官兵,或许还有得一追。”
谭清和不信有他,
尽管他从未见过许安随,可荣王信中重墨交代过的人必定可靠。
谭清和立马招来手下副将刘融,“快去,疾风队出城。”
说话间许安随已经吹响了鸟哨。
众人觑眼遮顶仰头望去,
只见美娇娘一声啼鸣扶摇直冲云霄。
磨牙盘旋着紧跟其后,巨翅一振,遮天蔽日般将美娇娘环绕其中。
仅一日时间,两只大雕竟成了伙伴。
许安随欣然一笑,
“真好,美娇娘有伴儿了,再也不用鸟生孤单了。”
疾风队顷刻间集结完毕,烈马的鼻息猛喘,马蹄不停的刨地蓄势待发。
一声令下,十几名骑兵几乎同一时间策鞭,呼喝着朝城外奔驰而去。
“北鞍人抓不抓得到暂且不说。
重点问题是他们在京都投了瘟毒,眼下已呈传播之势。”
“什么?”
谭清和如遭雷轰,瘟毒二字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眼下皇宫里什么情况尚未可知,
我这有几件事需谭大人配合一下。”
“七姑娘但说无妨!”
“其一,立刻马上派人去通知宫里。
此事事发突然,宫里的反应速度定然比我们慢。
另外务必让皇帝陛下服下这粒药丸,可保陛下安然无虞。
其二,还请谭大人派兵沿街挨家挨户的提示宣传。
瘟毒未清之前不许百姓私自出门活动。
其三,速将已经发病的病人召集起来,统一安置在一处,并召集全京都医者共同救治。违令者-罚!
其四,我手上有一份药方,此药方不一定对症下药,但至少可以减缓瘟毒蔓延。
请大人无论如何想办法帮我弄到这些药材,越多越好。
京都没有的就去外城找,若非要出城的话切记带好护面,以免祸及他城。”
谭清和愣在原地有些怵然,许是从未见过世家女子这般言语刚劲,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谭大人?”
许安随定眸,眼若桃花却神如松竹。
面纱之下是无法窥探的禁忌,那副指挥起人来刚毅果敢的样子着实与寻常闺格女子大不相同。
“没…没什么。”
谭清和自感失态,连忙收起那份恍然。
谭清和自幼在军中,虽没得有幸入许家军营,
但镇北侯之名如雷贯耳,所有军将无人不钦佩敬仰。
只闻镇北侯六个儿郎各个骁勇善战,满门阵亡匡北令人倾叹唏嘘。
没成想镇北侯府出来的女儿家也这般巾帼飒爽,难怪荣王信中三番五次提到过她,并再三嘱咐在她主动求助的时候要不遗余力的配合。
谭清和将巡防营和京卫兵分成几队一一派遣。
不愧是荣王看中的人,谭清和执行力斐然。
只是他微有些顿顿的表情,总是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许安随深知他的顾虑,
如此大的阵仗,若非消息准确,那不仅是玩忽职守那么简单,搞不好会被扣上欺君罔上的罪名,若是在被有心人大题小作一番,告他个私通敌国扰乱民心都不无可能。
“谭大人放心。
若真出意外,尽管推到我镇北侯府身上便可。
谭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自小师从素心神医,医术上略懂一二,
此温毒绝非信口开河,若无实锤也不敢贸然找大人你相助。”
谭清和面露被人识破顾虑后的窘相,
“绝非不信任姑娘,实属,实属…
多说无益,
我这就进宫面圣。”
谭清和策马疾驰而去,许安随则去了妙手堂。
一晃间已是傍晚。
发病者越来越多,人心惶惶,竟起民沸之势。
有一些医馆发现苗不对,他们害怕祸及已身便夹着包袱先想着逃跑。
后来百姓们越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冲去城门口乌泱泱的呐喊着让守城官兵开门放人。
幸而许安随早有交代,京都通往外界的城门全都封死,即便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出去。
百姓不安,驱赶无用。
人越积越多,转眼万余人挤身在城门口。
发病的人也在其中,几番撕扯过后不少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当场横死。
“死人了,死人了。我们完了,瘟疫来了,我们完了。”
一时间恐惧,惊悚,不安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好多人踩着别人的脑袋向城楼上攀爬。
爬到半处无力支撑又纷纷跌落。
很多人摔成重伤,又被后面扑上来的人群踩在脚下。
没死于瘟毒却死在了万人脚下,可怖的并非是瘟毒本身,而是人们心中对死亡的惧怕。
鬼门关前无老少,孟婆汤里无贵贱。
只有这种时刻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众生平等。
金钱权利续不得命,富贵无极亦是无用。
禁军大统领方鲁放了炮,又亮了刀。
砍了几个过分激进带头闹事的人头,这才镇住了发疯的百姓。
人群终被驱散,百姓各归各家。
发病者被上门的禁军逐一带走,
又是一番哭喊拉扯,整个京都像是人间炼狱一般,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们。
回春连同妙手堂其他女医戴着围帽蒙着沁了草药的面纱。
禁军未将人带走之前只一个下午便诊治了百来号人。
这瘟毒来得着实猛烈,发病者体温灼人,伴有呕吐。
温度持续一段时间全身开始起红疹,奇痒无比,一抓还有脓水,味道出奇的恶臭,传染性极强。
素心神医留给许安随的保命丹药所剩不多。
恰好够妙手堂内所有女医每一人一颗。
“都给我们吃了冷冷再毒你怎么办?”回春满头大汗,手腕行针太过,微微有些发抖。
许安随笑笑,
“我赢她又不全靠师父的解药。
她能毒死我算她本事好了,反正师父会替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