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宣帝下旨,勒令荣王戴罪镇守匡北边疆。
实际上就是发配,逼迫荣王远离京都政治权力中心。
之前没有合理的借口,因荣王府忤逆太后旨意一事,刚好让睿宣帝抓住了把柄。
意料之中,也是温熙太妃和太后达成的协议。
只要能保得住荣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发配边疆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
为防止荣王异心,
许安随和春宜被留了下来。
说得好听,北疆风沙大,不宜女子久居。
实际上就是留下女眷当作人质来牵制荣王。
半个月过去了,
楚昱恒每天都早出晚归。
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早膳也不进,不是去听曲品茶,就是去酒肆饮酒。
酒肆打烊了就一个人如同影子一般在街上游荡。
每日回府,他都要在府门前端坐很久很久。
叹够了气,望够了朦胧的霜月,才选择进屋,进屋之前散尽一身的凉意,钻进被窝贴着许安随的后背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周而复始,
府中人都怕他把自已憋坏了。
谁人找他问话他也不答。
除了有关王妃的事情他会关心般的询问一二,
大小事他都不关心,寻个天气好的日子就去山上找春冉聊天。
“王妃,您不能和王爷这样僵着啊。”
幻儿急红了眼,
生怕两个人这次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
许安随也叹气,
她该说的都说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日日小心翼翼的陪着,越是在意,越是生疏起来。
“眼看王爷就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幻儿鼓足勇气,
“说实话,王爷这次真是伤心透了。王爷好可怜。”
“你也觉得是我做错了?”许安随恍然的问。
幻儿咬着唇摇摇头,
“我知道王妃是为了王爷好。
可站在王爷的立场上他是孩子的父亲,他那么希望自已能当父亲,可是…可是…”
幻儿说不出口,
私自打掉孩子这件事她打心眼里觉得许安随做错了。
许安随的顾虑是长远的,幻儿不理解她也不怪她。
本是冲着神不知鬼不觉去办的,
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就预料到一旦东窗事发免不了夫妻二人离心,免不了一场大的争吵。
墨白和萧东瑶回来了,
墨白因擅自离京被处以重罚。
但因其揪出萧烈军中的细作,以及围剿西山山匪有功,所以免了死罪,但活罪难逃。
这一通军棍打得他半个多月下不了地。
好在有萧东瑶陪他,他便不觉得疼,时不时装疼撒个娇,便有人嘘寒问暖,温柔陪伴在侧,喝了饿了张口就来,困了乏了往人家怀里一靠,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你说许小七咋想的。
这不是往荣王肺管子上搓么。”
萧东瑶没接话,许是同为女人,她或多或少能够理解许安随的顾虑。
可换做荣王的立场,她也觉得许安随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等于指着荣王的鼻子说他无能,保护不了妻儿,给不了任何人希望,所以他不配为人父,所以他还要对许安感恩戴德,感谢妻子思虑周全,处处为自已着想。
天啊,
墨白越想越气。
一动伤口疼得厉害,却非要萧东瑶扶着他去找荣王。
“他家出了那么多事,我若不在他身边,他还能找谁倾诉?
许小七这个没良心的,亏得荣王心心念念对她那么好。
世人皆想插他一刀,唯独他这一刀最狠,也最致命。
你说,你说,你说这丫头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心怎么这么狠,虎毒还不食子呢,她狠起来连自已孩子都杀。”
墨白越骂越抖得厉害。
恨不能即刻跑过去找许安随对峙。
萧东瑶按下了他飞扬的手臂,
“天下事最难判的就是情爱一事。
人家夫妻俩之间的事你少指手画脚。
你我只知皮毛,
万一小七有更深的考量呢。
小七绝不是行事冲动之人。
这件事只能他们夫妻二人好好沟通解决,外人最好少插手。”
许安随试图解释,
可楚昱恒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夜深了,小七,睡吧,睡醒了又是一天。一天又一天,就这么过吧。”
楚昱恒依旧只抱着许安随的后背。
他的怀抱不再炙热,一身说不明白的寒凉。
许安随转过身来,略显凄凉的暗眸望着楚昱恒,
只那么一下,楚昱恒的心便碎了。
“你意思是,日后我们只能这般敷衍过日子了是么。
许安随扭起眉心的时候好似满院被暴雨击打而落的海棠。
破碎,凌乱,脆弱,凄凄惨惨。
“既然王爷厌弃我了,那倒不如直接休了我,省得见着我烦,还要勉强同我躺在一张塌上煎熬。”
许安随作势起身要走,
下一秒便跌落进楚昱恒的怀里。
“你干脆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楚昱恒一张脸埋进了许安随的颈窝里。
一股暖流般的温热顺着许安随的脖颈流到了许安随的胸前。
许安随前行捧起了楚昱恒的脸,
一寸一寸吻去他脸上糊满的泪水,一寸一寸抚平他因痛苦而无法展开的容颜。
“我做事偏激了,对不起,给我个机会赎罪可以么?”
许安随柔软的樱唇轻巧的敲开了楚昱恒的双唇。
楚昱恒几乎失控般将这段日子所压抑的情绪都加注在这个又狠又疯的吻中。
吻得许安随高高仰起了脖颈,吻得她呼吸不得只好嘤嘤呢喃般求饶。
“你身体没恢复好。”
楚昱恒脑中好似有警钟敲响。
热烈的吻戛然而止,呼吸急促,满眼的爱欲不曾削减半分。
他本想着他这辈子完了。
他觉得许安随根本就不爱他。
他试图抗议,试图发脾气,试图夜不归宿,试图叫她伤心。
他也这么做了,
可那双该死的脚却总不听话的夜夜往她的床榻上跑。
那双该死的手也跟他作对,不抱着她入睡便好似无处安放。
许安随仅需要一个撒娇,一个吻,一个毫无悔意的道歉,他就彻底沦陷了。
楚昱恒暗骂自已无能,心软。
许安随在他恍惚之际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身体恢复好了,你想不想要?”
许安随主动起来,那是致命的毒药。
楚昱恒仅存的理智在控诉,
“你不想要孩子,我去喝避子汤。”
许安随将楚昱恒再次按倒,
“晚饭在你的汤里加过了。”
…………
楚昱恒刚想发飙,
许安随直接拨开了自已的寝衣扑到了楚昱恒的胸膛上。
一夜春风化雨,多少句解释都不敌她热烈奔放,毫无保留的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