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
“那你别动,我来医院大门口找你。”安慈将车开出地下室的时候,接到了周云岑的电话。
“安慈。”周云岑略带嘶哑的嗓音,让安慈心里一紧。
“你忙完了吗?”
“嗯,刚准备收拾下班。”
“杨槐找我有点事,我现在来你们医院,你要不在医院大门口等我。”车上很安静,静得感觉安慈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杨槐?”周云岑突然想到今天一天在手术室,杨槐几乎没有说过话,还有刚刚的脸色。“好。”
“这时候路上有点堵,大概二十分钟你们医院门口等我?”安慈交待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周云岑这里也交代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了。
安慈在出发的时候点了外卖,准备带他们回家吃。
“周医生?”杨槐先出来,站在医院门口,背景孤单,周云岑走到他身旁。
“杨医生在等安慈?”
“周医生你怎么知道?”杨槐话音未落,汽车喇叭声传来,两个人看过去。
周云岑认识,是安慈的车,率先上了副驾驶。
杨槐也懵懵懂懂跟着上了车。
安慈发动车走人,杨槐一上车就趴在车子后座,没有说话。
“他怎么了?”安慈看着周云岑问,两个人在一个科室,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累的,昨天晚上通宵,今天又是一整天。”
“槐哥,干啥呢?”安慈总觉得不太对劲。
没回,后座的人动都没动。
“我们去吃饭?”周云岑扫了一眼后座,安慈叹了口气。“我点了吃的,去我家吧。”
周云岑点头,不过好像确实不太想跟一个男人去安慈家。
停好了车,杨槐垂头丧气的跟在安慈的后面,也不说话,也看不清楚脸色。
安慈觉得今天晚上的杨槐太奇怪了,简直怪的离谱。
按理说,两个人才又加了好友没多久,杨槐不至于在自已面前情绪如此外露呀。
周云岑刚刚还不太开心的脸色,看着安慈递过来的拖鞋,有了一丝缓和。
外卖已经到了,刚刚已经提了进来。三个人坐在餐桌,杨槐才抬起了头。
“安小慈,可以给南知打个电话么?”
杨槐在哭,安慈能断定。
想到今天的那个新闻,安慈大概也明白了是因为什么。
周云岑倒是有点诧异,这突如其来的哽咽是咋回事?
但是也还是没有说话,毕竟关乎别人的私事。
“你要跟她说话么?”安慈坐在杨槐左侧,降低了自已的声音。
这感觉一碰就会碎的杨槐,安慈第一次见,甚至于都没有见过一个如此悲哀的男人。
“不说。”
安慈懂了,这人就是想来听听南知的声音的。
安慈倒也没含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周云岑正在开餐盒,手停顿了一下。
“安安,咋了?”杨槐听到声音,眼睛更红了,好像要从电话那头看出一个人影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
“知知,你在干嘛呢?”安慈扫了一眼杨槐,胆小鬼。
“吃饭呢。”这时候南知那边是午饭时间。
“你啥时候回国呀?”
“下个月初,还有十五天。”
“那你还回去么?”安慈隐约想起,南知是在处理那边的工作,准备回国了。
“不回去啦。”南知笑笑。“所以回去,你的床要分我一半哦。”
“好。”安慈这是真的开心。
“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干啥呢?”
“没,我今天遇到杨槐了。”安慈当着杨槐的面说,然后关了免提。
然后眼睁睁看着杨槐从眼睛红到脸红。
“他这些年怎么样?”南知的声音淡淡。
“还好,到时候回来约他吃饭呀。”安慈越笑,杨槐的脸越红。
“对啦,知知,我把你微信推给杨槐哦。都是同学,下次回来聚会带上他。”
“好,安安,那我先挂了,你注意身体哦。”南知在收拾盒子了。
“好,你也是,回来了聊。”
“好,拜拜。”
安慈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杨槐,表情倒是恢复正常了。
“没问题了?”安慈挑眉看了一眼,然后把南知微信推了过去。
“没。”杨槐羞赧。
太丢脸了,虽然安小慈没说什么,但是还是太丢脸了。
“我先走了。”刚刚他是脑子发热,现在,他可没脸待这。
“艾,过河拆桥是吧?”安慈笑嘻嘻的看着杨槐。
“下次请你吃饭?”
“我差你一顿?”
“那一个星期?”杨槐已经走到门口了。
“饭吃了再走。”安慈扫了一眼餐桌,周云岑已经把菜摆上了。
“不吃了,困了,回去睡觉。”
“那这个给你。”安慈拿了一包烧烤放杨槐手里。
本来就点了三个人的量,不吃了浪费,
杨槐也没客气,接了过来了。
开玩笑,他长眼睛了,刚刚智力回来后,看到周医生的眼神了,赤裸裸的显示几个字没事赶紧滚。
“谢谢安小慈的投喂,你跟周医生慢慢吃。”说话间,杨槐就出门了。
“那我们俩慢慢吃?”安慈无语,还有这么多吃的。
“嗯。”周云岑点头,今天是有点忙了,不然不会让安慈吃外卖。
“你们是因为今天新闻上的那个孩子,忙的是吧?”
接过周云岑递过来的虾,边吃边问。
“对,杨槐也是那个时候就不对劲。”
“那孩子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不过后面的手术还有很多次。”周云岑心里也在叹息,他见过传过来的资料,那孩子挺漂亮的,却没想到。
“哎,”安慈叹气。“南知,当年也是因为火灾烧伤,比这个孩子还小点,所以槐哥应该是心里不舒坦的。”
“原来。”周云岑懂了,触景生情了。
“周医生为什么会想到当烧伤科的医生?网上都传闻,烧伤科是一个很惨的科室。”
“我也不知道呢,大学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就考了这个专业的研究生。”听到安慈这么问道,周云岑突然放下了筷子。
“不过,在烧伤科,确实很见识人性。”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家里人都是中医吗?”安慈还以为,周云岑跟很多人一样,选择一个专业是因为伟大的理想,没想到被一句话就解释了。
“对。”
“那你为什么没有学中医呢?”
“其实中医和西医一样,都是在治病救人呀。”
“我以为像那种家族都是学中医的,会让自已的孩子也走这条路。”
“我爸还是中医,当时我问高考的时候问过他,我走临床怎么样?”
“他没反对?”
“嗯,没有,他说不管学什么,只要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就可以了。”
安慈还挺佩服周家人的思想状态的。
换自已爷爷,那时候高考的时候恨不得安慈就选他当时的专业。
天知道,自家老爷子是工程师,常年在建筑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