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川一堂课,几乎把皇室里面所有的皇子都说了个遍。
临下学的时候,沈一川还在课桌之间走了一圈,问道:“各位同学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亦或者是想知道的地方,都可以现在说出来。”
沈一川话落,就看向了许愿。
他这句话是说给许愿听得,乃至于今日这堂课,都是为了许愿而讲的。
他希望许愿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听见沈一川的话,许愿垂眸片刻,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一旁程止成问道:“沈先生要回京吗?还是继续游历?”
因着州试有些特别。
是以,把考学者分为了两类。
一类是过了县试以后,依旧苦苦求学,一日不敢松懈的。
还有一类,便是过了县试以后,在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之间,选择了后者。
显而易见,沈一川便是那个后者。
他已经过了县试,以他的才华,州试也不在话下。
他选择游历四方,是为了增加自已的学识,也是为了看山看水。
所以,程止成有些好奇,从似水县离开以后,沈一川会去哪里。
“而今近年关,自然是返回京城。”
“那沈先生可以给我留个写信的地址吗?学生还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程止成看着沈一川,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沈一川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以前他以为天就是程杰。
后面他才发现,在似水县以外的世界,更加的精彩。
一个人的出众,也绝不是家世和财富所能堆积出来的。
程止成也想成为像沈一川一样的人。
特别想。
听见程止成的话,沈一川笑道:“似水县和京城相隔太远,书信太过于麻烦,若是程公子有机会到京城,找人打听沈一川这三个字,自然就知道我的住处了,届时,我必扫榻以待。”
“那好吧。”程止成有些郁闷。
沈一川浅浅一笑,挥着扇子离开,他出去以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等着许愿叫自已。
但是书塾里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走完了,也不见许愿开口,他有些忍不住,便又走过去道:“许愿,我不日就要离开似水县,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与沈先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者,以你我的关系,也没有到每日下学以后都要交流一下的地步吧?”
许愿收着竹简,把布包斜挎在自已身上,起身道:“沈先生有事吗?若是无事,学生便要告退了。”
沈一川又问:“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
“那你不问问我,为何突然选择离开?”
许愿歪了歪头道:“大概是因为宋家的人要来了。”
“你倒是一个聪明的人。”沈一川冷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许愿这副模样,他心里准备的好多话,在此时此刻,都说不出来了。
他就多于替许愿操心。
“多谢夸奖。”许愿颔首。
“我先前与你说的事情,你要记在心上。”
沈一川看着许愿,还是没忍住道:“另外,若是日后你到了京城,可以来找我,实不相瞒,我是太师府嫡子,你若是要参加国考,兴许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沈一川本来是不打算帮许愿的。
他惊艳于许愿的睿智冷静,但对许愿,从来没有过惺惺相惜之情。
今日这番话,是因为许文贤交给他的那封信。
他不会让沈家卷入许家当年的案子中,所以,那一封信,他不会交给他的父亲。
但许文贤在信中嘱咐之事,他一定会照办。
许愿闻言,拒绝道:“我说过,我不会和沈家有纠葛的,更不会和你有纠葛。”
“你当真是一个傻子,如今你人还在似水县,便要得罪京城里的两个人吗?”
“两个人?”许愿有些懵,“谁?”
“我。”沈一川说完,又开口道:“还有三爷。”
“我为什么也会得罪三爷?”许愿不明白。
冲她刚刚那句话,她得罪了沈一川全是情有可原,可如今连三爷都没有见过,怎么就是得罪了三爷?
要说非见了什么和三爷有关的,大概也就见过了未来的三皇妃,沈一川,加上自称三爷谋士的沈仁耀。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得罪三爷?
见许愿发懵,沈一川也颇为无奈。
他觉得许愿看起来挺聪明的,分析局势时,一套跟着一套。
但三爷的事情,他已经提点了几次了,就差明着告诉许愿了,但许愿依旧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沈一川幽幽一叹,解释道:“三爷有意拉拢你,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他,你觉得,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得不到的东西,他会拱手让人吗?”
“我不是东西,我也不会轻易被人毁掉。”
许愿说完,又道:“另外,沈先生说到这里,我还真的有一件事麻烦沈先生。”
“什么?”
“若是沈先生见到三爷,还请代我转告一句,许愿无心朝堂之争,另外,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和我走的太近,都会倒霉的,他若心中真的有理想和抱负,便离我远一点,免得惹火上身。”
许愿说罢,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揖。
“同样的话,许愿也想告诉沈先生,沈先生不是纨绔之弟,心中既有凌云志,便应该离我越远越好,这些日子多谢沈先生的照顾,他日京城若是相遇,还请沈先生,就当做从未认识过我,我亦不会说自已与沈家有任何关联。”
沈一川轻摇羽扇的手一顿。
在他脑海里,没由来的浮现起许愿以前说过的话。
许愿一直避他去洪水猛兽。
此前他尚且不明白,今日看明白了。
许愿是怕拖累他。
许愿要上京,不是为了一展宏图,也不是为了封侯拜相,他要的,是查清许家被抄家一事。
所以,许愿才那么笃定的讲自已不会卷入朝廷之争。
他所学,所做,从来不是为了自已,而是为了许家。
同样的,他知道自已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所以冷酷无情的拒绝了所有同行之人。
她孑然一身去,哪怕失败,也只死她一人。
良久,沈一川回过神,他看着许愿道:“好,既然是你说的,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三爷那边,我自会替你周旋,宋家的人就要来了,宋修婧一走,程天坤必然会找你秋后算账,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