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祁骁在哪儿?”
云蔷用力推拒他的胸口,没有推动,反而被他捉住手腕。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我看到了。”
云蔷深吸口气,又泄力般吐出来,“喻辞琛,刚才祁骁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我找他有急事啊!”
“急事?”
喻辞琛眉睫微动,后撤半步,环臂打量着她,“什么急事?”
“我哥他病了……”
提起云松,云蔷喉头哽的生疼。
她努力吞咽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撑破喉管的酸涩,“他在医院,我听说祁骁擅长骨科方面的治疗,所以……”
“所以你想请他去给你哥治病?”
喻辞琛轻飘飘地猜出下半段话。
云蔷不可否认的点头。
“你哥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可祁骁并不在那儿任职,你想请他看病,应该先给你哥转院。”
男人语调平缓,可实现起来,每一个字都难如登天。
“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所以想来找他走关系?”
心思被他看穿,云蔷有些无地自容。
可她没有办法。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讲过六人定律。
那时候的她是不屑的。
可事实教会她,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建立关系,利用关系,很多时候都能事半功倍。
尤其是救命这种刻不容缓的事……
可喻辞琛接下来的话,才是将她那点儿可怜的尊严丢在地上摩擦。
他说:“祁骁在医学上的造诣很高,年纪轻轻就拿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成就,但是云蔷,想请他看病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找他之前,你应该先掂量掂自己和他的交情,值得他帮你这么大的忙吗?”
她认识祁骁,是通过喻辞琛。
尤其上次,祁骁知道了她和喻辞琛的关系。
来之前云蔷想过,这或许是她请祁骁帮忙的唯一筹码……
可喻辞琛的这句话,等于直接给她判了死刑。
阳光照耀下,她脸色比来时更苍白了,摇摇欲坠,被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笼罩着。
半晌,她撑着墙壁站直身体,一步一顿地朝他走,“我不行,但你可以,对吗?”
“对。”
喻辞琛翘了下嘴角,薄唇在脸上勾勒出的上扬的弧度,“但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还一心想要跟我划清界限的人?”
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处可逃,“云蔷,求人帮忙,要拿出诚意。”
诚意……
又是诚意……
云蔷笑了,苦涩像湖面波纹般在唇角淡淡漾开。
她弄脏了李真的衣服,李真让她拿出诚意道歉。
她求喻辞琛帮忙救人,喻辞琛也要她拿出诚意……
可她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呢?
也像处理李真那样用钱摆平吗?
恐怕就算她倾家荡产,也换不来喻辞琛的正眼相看吧?
云蔷死死咬住唇肉,就这样看着他,颤栗着,直到口腔中蔓延出腥甜的味道。
良久,她哑着声音吐字,“晚上,我去熙和湾找你。”
“然后呢?”
“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音落下,男人指尖骤然一松。
低沉沉的笑声像毒液般蔓延开来,毫不留情的侵蚀着她的自尊。
喻辞琛眼底含着讥笑,看笑话一样的看她,“你是觉得我缺女人,还是觉得自己很重要?”
云蔷很想说都不是。
喻辞琛不缺女人,而重要两字,更是和她毫无关系。
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可以和他谈判,只有这具身体。
她拿身体去赌,拿这些年她们在床上培养出的默契去赌喻辞琛对这具躯壳还有兴趣。
但很显然,她赌输了。
可她能输,云松不能。
他还在等自己找来医生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想起那道云蔷死寂般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坚定。
她再一次丢下尊严脸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
喻辞琛脸色微变,在云蔷膝盖触地前快速捞了一把,用力一提,轻松将她提了起来。
“喻辞琛,我求你帮我,我哥他不能等……”
云蔷泪眼婆娑,苍白的指尖把他袖口攥出褶皱,“求你……”
她声音颤抖着,一如寒风中的细雨,透着无尽哀求。
心中似乎被无数细针轻轻扎过。
喻辞琛紧紧锁住她羸弱单薄的身躯,蓦地松手。
没了支撑力的云蔷像落叶一样飘在地上。
喻辞琛别过头,极其漠然的甩出一个字,“滚。”
云蔷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帮自己。
可就算他不帮,她也还是要找到祁骁。
从地上爬起来,云蔷不认命的继续穿梭在喻公馆里,像个游魂。
但所幸今天人多,佣人也忙,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其他宾客就算注意到了,也因为知道她不姓喻,懒得搭理。
她像个游魂一样在人群里穿梭,忽然听到铃声响。
是秦院长打来的。
一接通,便是她喜极而泣的声音,“阿云呐,医生刚才来告诉我,阿松可以转院啦!”
“就是他说的那个祁医生,刚才祁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会派车来接阿松,还说是你安排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算了算了,你直接去医院吧,我陪着阿松过去,你先过去打点一下,医生说有祁医生在,阿松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下我们都可以放心啦!”
喻辞琛果然说话算话。
云蔷抬手抹去眼泪,应了声自己马上到,随后挂断电话。
转身时,看到宾客中的喻辞琛,他正看着自己这边。
离得太远,云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她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离开了喻宅。
到医院的时候,云松已经被安排进特护病房。
隔着玻璃,云蔷看到祁骁在里面。
有两个护士正在解云松的衣服,旁边机器冷冰冰的,一如云蔷此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