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开着门,便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朝她笑的温柔,“我一时兴起包了这些,可惜厨艺一般,家里人都不敢试吃,只好来请你来充当一次小白鼠了,可以吗?”
云蔷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别说拿她当小白鼠,只要是口吃的,她什么都不挑剔。
喻怀安端着饺子陪她进去,吃下去的第一口,云蔷便知他是谦虚了。
吃到第二个的时候,云蔷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到了牙齿。
她噙着惊诧吐出来,却见喻怀安笑的惊喜,“你运气真好,这么多的饺子,我可就放了这么一个硬币!”
“吃饺子是辞旧迎新,吃出硬币又加了财富和好运......恭喜你啊小妹。”
“你......你叫我什么?”
“小妹啊。”
喻怀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从前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只有哥哥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有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呢!”
“现在好了,你一来,我以后就是一个有妹妹的哥哥了,长这么大,还没听人喊过我哥哥呢。”
喻怀安眉眼弯弯的托着下巴,“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吗?”
云蔷当然愿意。
嘴里嚼着饺子,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喻怀安抽出纸巾帮她擦拭,丢掉纸巾的那刻,耳边传来一句声如细蚊的‘五哥’。
树影婆娑下,云蔷站在庭院里抬头看向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喻怀安端着拿盘形状各异的饺子在她面前蹲下,问她要不要帮忙尝味道的场景......
那时她第一次在别人家感受到年味儿,也得到了家人般的认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韩英兰不知何时过来的,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的皮草,看着保暖又华贵。
云蔷垂下眼睑,手指装作揉鼻子的动作擦去眼泪,“没什么,就是想我爸了。”
她抿抿唇,涩声道:“你帮我告诉喻伯伯一声吧,今年澳城祭祖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川城祭拜我爸。”
“你想都别想。”
韩英兰沉着脸冷哼,“祭拜你爸什么时候不能去?就差去澳城这两天吗?”
“云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这半年你得罪老爷子已经得罪的够狠了,他没跟你计较,还让你去祭祖,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机会,你可倒好,托大拿乔,还不尊长辈,你真想他们把你从这个家里撵出去是不是?”
“喻家是祭祖,我也是祭祖,你说我不尊重长辈,可我的长辈不是都在川城吗?”
韩英兰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云蔷早就见怪不怪。
只淡淡回了声,“这件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愿意给喻伯伯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和我计较。”
“你!”
“你们母女俩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寒风寂寂,喻老太爷身披貂皮大衣,在管家的陪同下,拄着龙头拐杖一步步的靠近。
停下脚步时,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幽幽落在云蔷身上,“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要去川城?”
“是。”
既然他听见了,云蔷也不反驳,正好省了韩英兰传话的麻烦。
她轻声解释道:“今年我父亲过世十五周年,我想回去看看他,祭拜一下。”
“应该的。”
老爷子倒还算通情达理,“你哥哥云松躺在医院不能成行,你是他唯一的女儿,理应去祭拜祭拜,给他上柱香......需要你妈陪你去吗?”
闻声,本就不赞成这件事的韩英兰更是惊得掉了下巴。
她不自然的笑笑,忙摆着手婉拒,“我就不去了,毕竟我和小云不一样,我嫁到了喻家就是喻家的媳妇,哪有放着自己家祖先不祭拜,反倒去祭拜别人的道理呢......”
“是啊。”
云蔷嘴上随着附和,心里却在无声冷笑,“我妈说的有道理,喻伯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也好吧。”
喻老太爷也不勉强,只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你是个既聪明又孝顺孩子,所以一定要好好揣着你的孝顺和聪明,别做出什么让人操心的事情来,否则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他似乎话外有话。
只是云蔷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没能细细琢磨,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
喻老爷子发话,韩英兰自然没有再反对的余地。
云蔷也没有在老宅多待,和韩英兰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只是她走的太快,没看到身后那棵常青不老的万年松后,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而出。
......
喻辞琛回到熙和湾时,云蔷正在衣帽间里收拾衣服。
转身看到倚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她心脏不受控地猛跳一下。
抱着衣服的手臂缓缓收紧,云蔷很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你回来了。”
喻辞琛敷衍着点了下头,饶有兴趣地打量地上那两只已经快要塞满的行李箱,慢悠悠地提醒她,“去澳城祭祖不过三天,用不着带这么多的东西。”
云蔷收叠羽绒服地动作稍稍一顿,微不可见的摇头,“我不是去澳城。”
“是吗?”
喻辞琛无声冷笑,语气随意中透着慵懒,“那是要去哪儿啊?”
“去川城。”
云蔷头也不抬,独自将半人高的行李箱扶起来,就听喻辞琛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去几天?”
“半个月吧。”
云蔷本想说一周,但话出口的时候,却不自觉将时间报的长了点。
但话一出口,云蔷就后悔了。
她年后是要上班的,不过只有十天年假,哪里有十五天的时间待在川城?
喻辞琛甚至不需要想任何理由就能轻易拆穿她的谎话。
云蔷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蹦乱跳,她一直等着喻辞琛的质疑,可直到她收拾好了所有东西,都没等到喻辞琛再开口说些什么。
偏偏越是这样,云蔷心里便越是不安。
她逃跑似的想要离开衣帽间。
却不想经过喻辞琛身边时被他抓住手臂用力一扯,就稳稳当当的把自己禁锢在怀里。
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语调在耳边压了下来,“你不想去澳城,究竟是为了祭奠生父,还是为了......躲避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