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此话当真?!”
跪在地上的赵启秀都要破音了。
姜沉鱼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我能说出口,自然也能做到,但前提是赵掌柜的能替我办好我想办的事。”
“若姑娘真的能替奴才除了这奴籍,奴才定给姑娘供上长生牌位,日夜焚香祝祷。”
姜沉鱼叹了口气,“赵掌柜,你是要替我经营产业的人,可不能一口一个奴才。”
之前还自称赵某呢,这会儿就变成奴才了。
她让半夏找遍了陈州的牙行,才将赵启秀买过来,可不是为了买个奴才的。
赵启秀连忙称是,“不瞒姑娘,小人遭人陷害,才入了这奴籍,还连累了妻小。蒙姑娘不弃,小人定竭尽全力,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她只是他替她办好事说能帮他除奴籍,还没说怎么才算办好,他就这么着急的表忠心了。
还真是个聪明的实在人。
“赵掌柜不必探我的口风,几个月后我要离家远行,这几个月便是你的考察期。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若你能在这几个月里让我看见你的能耐,我名下的产业也会交由你打理。自然有你和你的妻小恢复自由的时候。”
姜沉鱼不怕把话跟他说明白,他的身契还在她这里,他就是能混江龙也得给她盘着。
赵启秀却是无暇想到那许多了。
光是听到能恢复自由身,他便浑身战栗不止。
然后“咣咣咣”的冲姜沉鱼磕头。
“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好。”
姜沉鱼又交待了他一些茶楼的事情,比如之前的经营情况,以及她所期许的样子,交待完这些,她便打道回府了。
剩下的便都交给赵启秀了。
“姑娘,您且看着吧,小人一定把四海茶楼发扬光大!”
姜沉鱼是笑着坐上马车的。
她这么费劲才找来赵启秀这样的人才,倒不是有什么当皇商的鸿图大志。
她只是纯粹的希望,母亲留下的嫁妆,不要败在她的手上。
何况她要离开几年,很多事情都照看不到,若是能有赵启秀这样的人相助,定是能让外祖母少操点心的。
转眼,小满也过了好几日。
天气越发的暖和,姜沉鱼都脱了一件衣裳。
像陈家大爷陈秉德这样强壮的汉子,已经穿上了最薄的春装,准备穿夏装了。
而这时,上京城也来了第三封信,催着宋承稷回京。
“我实在不愿意回去。”宋承稷看了一眼信,便扔的老远。
沈明哲啧啧叹道,“你看你,怎么青天白日的又开始说胡话了。靖安侯府是你的家,你不回家,要去哪里?”
宋承稷早在年前便来了陈州,后来遇到大雪封路,索性就留在陈州过年,这一留便留到了薛老夫人寿宴。
原本薛老夫人的寿宴之后,他便要跟靖安侯府的其他人一起回京的。
但之前在薛老夫人宴席上,靖安侯夫人王氏就因为儿子宋承佑的事情,错怪了宋承稷一回,还没道歉,也没打招呼,就这样回去了。
他借口心情不好,靖安侯自知理亏,也不敢怎么样,才让他又在陈州待了这许多的时日。
可再如何拖延,京城他总归是要回去的。
“靖安侯府哪里还是我的家?”宋承稷不满的嘟囔道。
“我父亲一身重伤,上了请求让二叔袭爵的奏疏之后就走了,甚至都没能挨到回京;我母亲也因为思念父亲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逝了。”
“那个地方如今是二叔的家。”
沈明哲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本来靖安侯府还是可以回到你手里的,但你若是继续这般无所作为下去,那侯府以后真就跟你彻底没有关系了。”
“没关系就没关系,我靠自己也不是不行。”
“那你父亲母亲呢?那可是他们相识相守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你确定你真的不要了?”
宋承稷被他一句话勾起了伤心事,眼眶顿时红了。
“可,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什么?”
“说你这个孩子傻吧,平常也挺聪明的,说你聪明怎么关键时刻犯傻呢?你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首先,你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没有拿回靖安侯爵位的想法。”
宋承稷:所以他这不是已经在做了么?
沈明哲扶额:“傻孩子,你要说出来啊。你这样远远的跑到陈州,知道的,是你没有那个争爵位的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跟你二叔对抗呢。”
“而且,姜姑娘可是陈老夫人唯一的外孙女,是她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的小辈,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要拥有能匹配她的条件。”
“退一万步来说,美貌是女子的武器,也会是灾祸。不出意外的话,姜姑娘将来定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觉得,如果是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陈老夫人会同意你求娶她的外孙女么?”
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宋承稷起身,恭恭敬敬地对沈明哲行了个学生礼,“多谢沈先生点拨,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喜悦她,就必须拥有足以保护她的力量。
否则,一切皆空谈。
“嗯,收拾东西去吧。”
“不着急,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去做呢。”
宋承稷说着话就往外跑。
他连背影都透着雀跃,想也知道他这是要去见谁了。
“臭小子,你等等我。”沈明哲反应过来,把没弄完的药材扔给管家贺茯苓,就赶紧追了上去。
给他宝贝徒儿捧场的事,怎么能少了他这个亲亲师父呢?
……
四海茶楼经过几天的休整之后,便由赵启秀正式接手。
他在征得姜沉鱼的同意,将之前茶楼的一些人留用,一部分遣退了,又重新雇了人,经过两三天的内部整顿之后,便重新开业了。
今日,便是是四海茶楼重新开业的日子。
姜沉鱼特意邀请了陈家人来。
陈大太太至今还在置气呢,自然是不会来的。四公子跟五公子已经回了书院,也来不了。
而四姑娘以及七公子怀安,还有她们的生母钱姨娘,也都没有出现。
钱姨娘是不敢得罪大太太的,所以她和她的孩子们都不敢出现,也能理解。
只有七姑娘静茹,胆子大些,违逆了嫡母陈大太太和小娘钱姨娘,跟来了,就站在姜沉鱼的身边。
所以,大爷陈秉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多少有些可怜了。
二房就给面子得多了,陈二太太带着三姑娘来的。其他的庶子女她倒是想带,可都不在跟前。
“外祖母,多谢您和二舅母她们来捧场了。”
“傻丫头,你叫我一声外祖母,我给你捧场怎么了?”
姜沉鱼抿着嘴偷笑。
三姑娘也笑着道,“四海茶楼是你母亲——也就是我亲姑姑的嫁妆,我们来捧场也是应该的。”
“多谢三姐姐和二舅母。”
陈二太太淡淡的点了头,还是那副无论发生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