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你这是瞧上人家姜姑娘了?”
宋承稷跟着沈明哲回了他在陈州城里的小院,刚坐下便听到这句。
他喝进去的水“噗”一下喷出来,“你,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承认?那上次薛家老夫人带着孙子亲自上门去找陈老夫人要议亲时,你做什么要找借口把人家支开,不让他见到姜姑娘。”
宋承稷脸皮子一热,耳根子都红了。
“……沈先生又在胡说什么?我何时有把薛三公子支开,不让他见到姜姑娘了?”
“你的脸红已经充分说明了你的心虚,还说我是胡说呢。”沈明哲明晃晃的打量着他,斜长的凤眸写满了戏谑。
宋承稷实在被盯得不自在了,猛地站起身就背过脸去,“我,我不跟你说了,你总是仗着自己是大人就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沈明哲哼道,“宋承稷,你可得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何时仗着身份欺负你一个小孩子了,我若真要仗着身份欺负你,这会儿你就要跪在地上跟我说话了。”
“……”宋承稷默。
然后弱弱地转回来像沈明哲认错,“沈先生大人有大量,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
沈明哲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你都十五了,放在民间都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着还叫小孩子呢,人家姜姑娘才十二三岁,她都不说自己是小孩子。”
宋承稷自认说不过,老实了。
这时。
下人拿了一张拜帖进来,“公子,是薛府管家送来的,说是陈家宴客的请柬。”
沈明哲跟宋承稷不约而同看过去,陈家宴客的请柬,是托薛府管家送来的?
他倒是要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沈明哲接过来看。
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写着将陈府于四月初八设宴,恭请沈明哲先生和宋公子届时赏光参加等字句。
明明是他先跟那丫头说好要去陈家的,她反倒特意设了宴,还给他送了请柬来。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沈明哲瞧着瞧着,就笑了起来,“我看这字肯定是姜姑娘写的,一看就有他的影子,看似娟秀,实则落笔有劲,还透着一股子坚韧。”
宋承稷看着上面还提到了他,耳朵刚退下去的红又开始蔓延了。
“……那,陈府设宴的帖子怎么会是让薛家送来的呢?他们这是何意呀?难不成,陈老夫人真的要答应薛家的亲事?”
宋承稷一连发问。
沈明哲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人家的,陈老夫人要不要答应薛家的亲事关你何事?你操心这些干什么?”
宋承稷:“……”
好气哦,却不能反驳。
宋承稷光顾着纠结府设宴的帖子怎么会是让薛家送来的,却忘了姜沉鱼再三追问,沈明哲都没有透露自己的住址所在。
姜沉鱼想让沈明哲登门这件事看起来更隆重一点,自然是要下帖子的,他亲自写的帖子,然后就让房妈妈带到薛家,请薛家代为转交。
以薛家跟他们的关系,自然是有沈明哲的住址的,不过他也是笃定了——薛家轻易不敢将他的住址透露出去,这才让他们知道的。
两日一晃就过去了。
初八这日。
陈府早早的就准备起来了。
宴席是提前吩咐了之前往府里送菜的,特意要了新鲜的鱼虾,和其他的食材。
陈州在北境,跟北境大多数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每家每户都挖了地窖,在入冬之前便将食物都储存好。
陈府家大业大,所以光地窖就有三个,还有一个专门储冰的冰窖。
不过,入冬前储存的食材也基本上要吃完了,那些也不好用来办酒席宴客。
所以陈二太太提前让人准备了。
这次是陈二太太帮忙管家以来,府里头一次设宴请客。所以她准备的仔细小心,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回头要挨一顿说不止,还会堕落陈府的颜面。
整个二房都忙得团团转。
而这个时候,称病不出的陈大太太,还一直在装病呢。
大房闲的好像没事人一样的。
黄妈妈看着都替陈大太太干着急,“太太,今日是老夫人寿宴请客,请的又是薛家老夫人,这事情可大可小啊。”
“二太太万一办砸了出了差错,您是要跟他一起挨罚的。”
这句话在前两日她就已经说过好几遍了,甚至是之前陈大太太称病,撒手不管的时候,她也是反复规劝。
奈何陈大太太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黄妈妈唾沫都要说干了,陈大太太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人模样。
“若是办得好了,这功劳可就没您的份了。往后老夫人若真将全家上下都交给二太太管了,您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陈大太太终于顿了下,冷笑道,“黄妈妈,你这么多年是越活越回去了,也就是老夫人糊涂了,真敢将宴请太守家眷的宴席交给她去办。”
“就凭她一个从来都没有管过家的半吊子,她能办成什么事啊?我看你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太太,慎言啊!”黄妈妈紧张的低声道。
“你也太小心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大太太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这是在我屋子里,难不成老太太还能把耳目安插到我屋子里来不成?”
黄妈妈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都要死了。
她是大太太陪嫁过来的丫鬟,出府嫁人之后,是方家老夫人不放心大太太在陈家的处境,才又让她回来帮大太太的。
可看她这一副全天下都是傻子,只有她一个人聪明的样子,黄妈妈实在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
“太太,就算您心里对二太太管家再不满意,对老夫人有再多的不满。今日是老夫人设宴请薛家的家眷,您若是还一味的称病不管,只怕到时候大爷脸上也不好看。”
“而且,您还有四公子五公子的婚事要料理呢。便是四公子的事情不打紧,五公子的婚事,将来也少不得要在这陈州的高门里头寻一寻。”
“若是您落了薛家的面子,保不齐薛老夫人回头在谁家宴上说一句,咱们家五公子的亲事就不好议了。”
之前还油盐不进的程大太太,听见五公子的亲事不好议了,猛地坐起身来。
黄妈妈松了口气,原来,她也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还是有在乎的东西的。
陈大太太急匆匆走向衣柜,“这会儿什么时辰了?老夫人的宴席是定在什么时候客人到了没有?不能让二房那个庶女抢了我的风头。”
“太太,我早就给您准备好了。”黄妈妈连忙堆起笑脸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