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府医在,若是外祖母身子出了状况,或者是我落了水,就都得去回春堂请柳大夫,万一哪天柳大夫出门看诊,或是进山采药,就是恰好不在呢?”
姜沉鱼徐徐说道,目光却亮得惊人。
“听说柳大夫每半个月就会进山一趟,那日是姑娘运气好,咱们家下人去早一步,赶上柳大夫还没出门。要是……”
南星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陡然倒吸了一口气。
后半句她没有说,但姜沉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当时要是去请大夫的下人去晚一步,等柳大夫出了门,他再折道去找其他的大夫,但凡她的情况更严重一些,都未必来得及救人。
所以,无论是外祖母的药,还是她的落水。
都是有预谋的!
有人在算计着,步步为营,既是要外祖母的性命,也要她的性命!
姜沉鱼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要置她和外祖母于死地。
“难不成,是我们挡了谁的道?”
还是说,有人觉得她们祖孙的存在,挡道了。
南星也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姑娘,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在算计您啊?”
“不知道啊,可能我自从来到陈府便得罪了不少人,有不少人都讨厌我吧。”
南星不好说什么自家姑娘以前确实是不太会做人做事的。
有人私底下说了几句已故姑奶奶的坏话,她便真听进去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几夜不肯出来,送了饭也只吃几口,好似在跟谁较劲过不去似的。
还有大房那几个庶出的姑娘,姑娘明知道她们是姨娘生的,却偏要在他们面前强调什么嫡庶有别,还嘲笑他们的吃穿用度不如自己。
总之,过去姑娘她的确干了不少让人头疼的事,如今好像是变了个人,这样的变化是让人喜欢的,她倒也不介意。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您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女,也是唯一的外孙女,府里的人便是对你有一些意见,也不敢真的对你下手啊。”
“你……”
姜沉鱼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把想对付外祖母的人找到再说。
能如此细致周密的安排,定不会是外面人。
从外祖母的药和她落水的事情来看,都是要在近前才能安排的如此妥帖。若是离得远了又如何把控细节和变故?
府中人么?主子就有这么些。
大房就是大舅舅,大舅母;大表姐静姝,二表姐静娴,四表哥怀恩,五表哥怀益,四表妹静妍,七表妹静茹,七表弟怀安。
其中四表哥怀恩,四表妹静妍,七表妹静茹,七表弟怀安都是庶出的;四表哥怀恩是赵姨娘生的,四表妹静妍,七表妹静茹,七表弟怀安都是钱姨娘所生。
先不说大舅舅那样一根筋的人能不能干出来这种事,就说大舅母,她那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喜欢自己,但她能不能做得出谋害婆母的事,就不好说了。
静姝,静娴两个大房是嫡女已经都出嫁了;庶女静妍跟她同岁,才十二岁,很难说,这样的局会是她设下的。
最小的静茹就更小了,才八岁,更不可能作出这种事。
四表哥怀恩,五表哥怀益她接触的都不多,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干出谋害祖母的事,也有待商榷。
二房嘛,就是二舅舅,二舅母,大表哥怀慎,二表哥怀思,还有三表姐静婉,都是嫡出的。
三表哥怀瑾,五表妹静妤、六表妹静婵,六表弟怀真都是庶出,而且都是同一个姨娘,白姨娘生的;并且,五表妹静妤、六表妹静婵,还是一对双生子。
二舅舅常年在外,她甚至都没见过几次。
三表哥怀瑾,五表妹静妤、六表妹静婵,六表弟怀真她也都没怎么见过,甚至都只知道名字,连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二舅舅鞭长莫及,他带着在外面的几个庶子庶女也不能把守伸到府里来。
暂且能被称为怀疑对象的,也只有二舅母,大表哥怀慎,二表哥怀思,还有三表姐静婉。
但她私心里觉得,二舅母这个人平时也不怎么与别人往来,更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情。
而且,她落水的事情要是二舅母做的,就不应该把三表姐静婉扯进来才是。
可事实上,她出事之后,外祖母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她。
以目前的情况看,姜沉鱼想一次性排查所有人身上的嫌疑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能通过筛选筛查,从中择选出几个她觉得疑点更重的,着重先行调查。
“南星,半夏好青黛盯着大舅母和二舅母的院子呢,你这几日先去盯着落霞苑,那几个庶出的表姐妹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记住找个好点的借口,别让人发现了,你在调查事情。”
“明白。”
姜沉鱼给了南星一袋银子,这才让她出去了。
看着南星的背影,姜沉鱼心里并没有松快多少。。
前世的她真是任性的很。
虽然是在外祖家,却是万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颜面。像来只认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认定了就九头牛都拉不回。
外祖母对她好,有下人说小话,说老夫人是因为把母亲嫁去京城换富贵,对她有愧,才对她格外好。她便疏远了外祖母;
对府里的人也向来是没个好脸色的,她从来都觉得陈家人欠了自己,成日里跟讨债似的。
而且性子浮躁,别人说两句话就会受不了的,胡乱的说一些得罪人的话。
总之,是个不成样子了的。
也正是因为那个样子,她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对陈家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前世她要是再用点心跟陈家人相处,也许就会知道,外祖母和她挡了谁的道。
如今这样,似是摸着石头过河,还不知道要摸多久呢。
半夏是最晚回来的。
天将黑才回来呢。
小脸殷红着,好似吃了酒,有几分醉醺醺的。
银朱连忙扶她坐下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成了个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