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伯只得勉强挂住笑容,“那你忙,我们先走了,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是我们梁家的媳妇,说话可要多考虑考虑梁家的脸面。”
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许知春挑挑眉:“大伯放心,我懂,做人嘛,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但说话要合身份,做事也一样。”
梁大伯脸上阴了几分,微微冷笑:“你知道最好。”
眼神交锋,许知春眼底一片冷意:到底是谁不知道谁心里清楚。
梁大伯黑着脸气冲冲走了。
张氏忍不住凑近珠儿小婶两步,眼睛盯在她手里那碗花生猪脚上几乎挪不开,瞧瞧这汤汁浓郁、猪脚软烂,看起来就好吃。
“珠儿弟妹你这是特意送来给他们的?”
珠儿小婶:“嗯?啊?”
张氏伸手就要去接,笑呵呵道:“他们吃不了这么多,我家小宝长身体,正该多吃一点儿,还是给我吧。许氏,你一个大人,该不会跟自己的侄儿抢吃的吧?”
许知春:“”
珠儿小婶暗道来的不是时候。许知春说猪脚炖花生好吃、还说把肉炖的时间长一点炖的烂烂的最好,所以她老早就小火炖上了。反正两家离得近,灶孔里烧着一根大柴禾能烧很久,时不时回去看一回火就成,一点儿不影响她在这边削魔芋、切魔芋。
这不,果然炖的时间长,猪蹄和花生都软烂软糯十分入味,她特意盛了一大碗过来给许知春和梁明轩尝尝,没想到碰到两家大房、二房也来了。
珠儿小婶与张氏、白氏她们虽然平辈,但年纪差得多,平日里几乎没有来往,她给许知春送的猪蹄特意挑的好肉,数量也不少,哪里舍得便宜了张氏?
况且张氏跟许知春关系又不好,哪怕为了好姐妹也不能便宜她了啊。
张氏后退一步双手往旁边躲了躲,结结巴巴:“不、不是送来的,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有事情跟知春说、一着急就、就忘了放下碗就来了。对,我是有事儿找知春。”
张氏不信,撇撇嘴哼道:“那你这忘性还真是大。”
珠儿小婶嘿嘿笑了笑。
许知春:“大伯母还有事吗?没事请回吧。”
“哼!”
张氏气狠狠瞪了许知春一眼,忿忿走了。
白氏一直在旁边不声不响,冲许知春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许知春被她笑得有点头皮发麻,她不怕张氏那样咋咋呼呼坏在明面上的,反而这个二伯母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窜出来冷不丁给人一口。
张氏越想越气,一路骂个不停,白氏听了半路,到了家门口才笑道:“算了,大嫂,别生气了,你就算再生气许氏也看不见。就算看见了她也不会在乎,只怕还会得意高兴,何必呢?”
张氏更气了:“她敢!”
想了想许氏好像还真的敢,毕竟她都敢拿刀了,“真是家门不幸啊,那个不识好人心的蠢货。”
白氏眼底掠过一抹狠意,淡淡微笑道:“要我说也怪不得许氏,明朗没了,她没了依靠,又还年轻,可不恨不得把什么都死死攥在手里,毕竟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张氏哼了一声,她才不管许知春死活,她家里儿子多,慢慢都大了,家里就那么点田地,够什么的?若能将三房的良田都弄到手,也能宽裕许多。本来就是梁家的东西,梁明朗不在了,本来就该归他们大房所有,许知春一个外人,哪儿有她的份?
白氏叹道:“如果许氏改嫁,终身有靠,自然也就不会再死活非要攥着咱们梁家的东西了。”
张氏心里一动,豁然开朗。
对啊,干脆让许氏改嫁好了!她还年轻,又没个儿女,不信她不想改嫁。
让她改嫁滚蛋,不但三房田地都归了自家,还能得一份聘礼。自家养着梁明轩那小崽子,将来无论有没有出息,都得报答自家不可。
白氏又道:“许氏相貌出众,又年轻,就怕一般的人家她未必愿意呢,得给她找个好人家才行。”
张氏冷笑:“再如何那也是二嫁,有人要她就不错了,还轮得到她挑三拣四?美得她!二弟妹,都说长嫂如母,这件事我会替她操办,二弟妹就别管了。”
白氏垂眸笑笑:“那就辛苦大嫂啦。”
“哼。”
张氏心情总算舒畅了几分,脚下生风,回去跟丈夫商量去了。
白氏也很满意,得罪人的事,就让大嫂去做好了。
珠儿小婶将一大碗花生炖猪蹄放下,一面笑:“按你说的炖了,果然好吃,我特意拿了一碗过来你们尝尝。你那大伯母他们又来做什么?”
许知春跟大房、二房可没什么家族荣誉感,苦笑道:“还不是为了我家六亩良田,他们想要,我不肯给。他们要抢,逼急了我拿着刀吓唬他们呢。”
珠儿小婶吓了一跳,忙道:“里正不会容许他们乱来,你下回找里正伯去,别动刀,多吓人啊,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他们也太过分了。”
许知春笑道:“我有分寸的,该找里正伯的时候我会找的。”
总不能什么事都找里正伯,找的多了总归不太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珠儿小婶心里叹息,柔声安慰了她几句,又笑道:“我家那口子回来了,这回要休息好几天呢,我跟他说了你们家要打制东西,我家里木材还挺多的,明儿一早我来的时候叫他一起,你想要打制什么就跟他说,保管都给你做的好好的。”
许知春大喜,忙点头笑道:“好好好,那可要麻烦齐田叔啦!你们家有木材最好,我这儿省事了,该给多少木材钱、工钱,请齐田叔按着市价算就是,不然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了。”
珠儿小婶“扑哧”一笑,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嗔道:“说什么呢?跟你还能按着市价算?你可别寒碜我啦。我要真这么做,羞也羞死了。我也不瞒你,木材都是收购来的,按着成本价算,至于工钱——横竖他在家歇着也是歇着,权当练手解闷啦,还算什么工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