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突然站在门口的许经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就连许今然和陈雪纭几人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全都愣在了客厅里。
“经年哥...”
许经年那灰暗的眸子似是有了一丝亮光,但也就一瞬,一瞬后便又重新暗了下去。
他扯了扯略显苍白的唇角,极力扯出一抹弧度,只是太难看了。
陈雪纭反应过来,立马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包。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医生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出院吗?”
“我...”他一开口,便是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我提前出院了。”
他别开姜忱的视线说着。
“啧,医生都说了要你多住几天了,你还提前出院。”
“我没事的。”他抿了抿唇,“我先回房间了。”
说罢,他就上了楼,留下众人疑惑地面面相觑。
许今然:“妈,你快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可不能再拖了!”
“嗯,明天就带他去。对了。”她看向姜忱,“小忱你东西都收好了吗?”
姜忱愣愣地应了声:“收好了。”
“行,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好。”
入冬后的青淮市显得有些萧瑟又冷清。
外头气温骤降,那冷风吹得房子呼呼作响。
不过好在别墅里开了暖气,暖和得很。
晚上,姜忱回房时,在路过许经年的房间时,顿住了脚步。
他房间的门微敞着一条缝隙,视线穿过缝隙便看到了那坐在床上,半裸着上身的背影。
那健硕的背部缠满了绷带,看得人心口不由一紧。
只见他拿着棉签蘸着药水伸手去涂胳膊上的伤口,但视角问题,他看不到伤口就会让上药的动作有些艰难。
姜忱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随后推开了那扇门。
听到动静,那背对着她的人转过了头看着她。许是没料到会是她,四目相对后,他整个身子微微一僵。
姜忱扫了眼他手中的棉签,随后在他呆愣的视线下朝他走去。
“我给你上药。”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姜忱率先拿过了他手中的棉签,然后拉过他的手开始给他上药。
他的身上除了后背和胸口有几道很深的伤口之外,其他地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划伤。
那一道道鲜红的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自已可以。”
他想去伸手拿回她手中的棉签,姜忱将手一抬,躲开他的动作,还顺带瞪了他一眼。
被这么一瞪,许经年不敢再有动作,只能乖乖地垂下头,任由她给自已上药。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姜忱低着头,但仍旧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已的头顶上。
良久后,她缓缓开口:“我明天回意大利。”
话音一落,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僵了僵。
“我知道。”
“我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嗯。”
“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许经年抿了抿唇。
“姜忱,照顾好自已。以后要找个比我更好的人,要比我更爱你的,要能保护好你的...”他停顿了一下,“如果要结婚的话,就别告诉我了。我...还冷静不到那个地步。”
姜忱手中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些。棉签狠狠按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闷哼了声。
她冷着脸,将棉签往垃圾桶里随手一扔,随后起了身。
“弄好了,我走了。”
在她转身离开时,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丝愠怒之色。
他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嘴唇嗫嚅着想叫住她,但还是被理智控制住,终是没有开口。
今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 。
姜忱顶着黑眼圈,推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她看了眼对面房间紧闭的房门,握着拉杆的指尖紧了紧,随后敛去眸中的暗色,提着行李箱下了楼。
楼下陈雪纭、许骁霖和许今然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到她出现在楼梯口,许骁霖走上去接过了她的行李,给她搬到了楼下交给了司机。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要不你再多待一段时间,你这伤还没好透呢。”
“没事的,这些伤已经不碍事了。”她笑道。
“那你自已多注意,等过段时间我和你陈姨再去看你。”
“好。”
陈雪纭看了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楼梯口,不满地皱了皱眉。
“这小子怎么回事?也不下来送送。”
“没事的陈姨,让他多休息会吧。”
“嗯,那我们走吧。”
“好。”
她又抱了抱旁边的许今然:“今然,再见啦。”
“嗯。”许今然哽咽地哼了声,“我会去看你的。”
“好,等你来了我带你去逛遍整个意大利。”
“切,你最好说到做到。”
姜忱松开她,最后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跟着陈雪纭走了出去。
一出门,一股冷风袭来,冷得她不由一颤,随后拢了拢卡其色的毛呢外套。
在走到车门前时,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空掉半拍,似是有着某种感应一般,迫使她转头朝楼上的房间望去。
她的视线透过那落地窗,徐徐与那双黯然的眸子对上。
她的心骤然一跳,随后跳得急促又猛烈。
霎时,时间仿佛静止...
狂风袭过,他们在漫天飞舞的枯叶里遥遥相望。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淡出了两人的视线,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他的眼中黯淡无光,站在那高处时,就像是站在悬崖边,满是绝望,在风中摇摇欲坠。
姜忱的心紧了紧,不自觉挪动了步子。
“小忱,快走吧。”
后头的陈雪纭将她叫住,姜忱也骤然回过神。
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最后看了眼上头的人后转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可两人依旧隔着车窗相望,直到车子启动,彼此的身影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随着那车影渐渐消失在自已的视线里,许经年的心也彻底碎裂。
房门被推开,许今然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许经年,心紧了紧。
那感觉,就仿佛一下回到了当初姜忱离开时。他也是这样,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和灵魂,空洞得只剩一副躯体。
“你为什么就不再挽留一下呢?”
他依旧是看着那车子消失的方向,双眼红到了极点。
扯着干裂的唇,沙哑地开口:“我连保护好她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