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反驳了回去。
“她是我捡回来了!她只能跟着我!”
“那你结婚后呢?!你结婚了也要她一直跟着你们一起生活吗?”
“那又怎样?”
他语气强硬,眼底的一片腥红里尽是偏执。
陈雪纭骤然愣住,满是不可置信。她想不到,想不到有一天自已儿子竟会说出这么混蛋的话。
气得她指尖直打颤:“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明知道她那么爱你,你还想要她一直忍受你和别的女人恩爱吗?!”
“我是不会让她离开的!想都别想!”
他说完这句后,病房里再没了他的声音,他离开了。
他们全然没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眼角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太阳穴,缓缓滑下,落在了洁白的枕头上,绽开了一片深色的花。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悲切。此刻胸口的疼痛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动静引起了陈雪纭的注意。
“小忱!”
正扶额烦恼的陈雪纭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跑来,关心地询问道:“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我疼。”
是心理上的疼,疼得无法呼吸。仿佛吸进去的每一寸氧气,都成了剜在她心口的刀。
陈雪纭以为是她的伤口疼,连忙准备去找医生。
姜忱一把将她拉住,哽咽着说道:“陈姨,我想离开了。”
她决定离开对于陈雪纭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她庆幸姜忱终于清醒,也开心终于不用再那么担心姜忱的病情。
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姜忱便患上了严重的PTSD,即使在英国治疗了一年的时间,可是她的情况依旧很糟糕。她依旧无法直视鲜血和刀具。
医生说最好让她远离这个城市,回英国继续治疗,但是她倔强得很,硬是要待在许经年身边。
所以在她回来的这几个月里,她整日提心吊胆,现在听到她终于同意离开,她心中的一个巨石也得以放下。
之后,她忙上忙下的为姜忱准备好了一切,给她定了两周后飞英国的航班。
两周...她还有两周的时间跟许经年说再见。
她坐在床上,看向窗外,外头的秋雨已经下了好几天,淅淅沥沥地模糊了玻璃窗,她无法看到外头的景色。
病房里寂静,陈雪纭也先去公司处理事情了,只留下了一个佣人照顾她。
这时,两个身着便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是来找她了解当时情况的。
她将当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一个警察将手中的一张照片递给她,问道:“这是我们在监控上截取的,你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姜忱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根本看不出什么。
“我看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将照片重新递回给他们。
“我们了解到,你一年前失手杀过人是吗?”
姜忱的指尖一颤,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提及这件事了。周围的人都顾忌她的感受,所以从未提过这件事,现在突然听到,她的心猝不及防地颤动起来。
“是。”她回道。
“你别紧张,我们知道你当时是正当防卫。我们是觉得刺伤你的人可能会和你当初杀的那个人有关,你看看你能不能记起些什么。”
警察的话,将她点醒,她骤然想起来被杀的那个人,还有个弟弟。
那人当时还在监狱里,得知他哥哥死了后,便扬言说等他出来就会找她报仇的......
现在算算,也该是那人出狱的时候了。
于是,她赶紧将这件事和警察说了,警察得知后立马记录下来准备回去查一查。
在走前,一个警察跟她说道:“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的。还有,之前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他扯动着嘴角,那俊朗的小麦色脸上有一道小小的疤,是在左边眉毛上方一点点。
姜忱想起来了,之前那件事,也是他接手的。在判定完她是正当防卫后,也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说:“那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你只是正当防卫,他如果不死,死的就会是你和那个男生。”
这句话曾经给她带来过一小片的温暖,并在很多个梦魇时分都来借他这句话来安抚自已,所以她记得清晰。
她虽然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但是依旧记得他额角的疤和他的名字——黎昭。
黎明的黎,昭阳的昭。
她笑道:“谢谢你,黎警官。”
黎昭愣了下,随后轻笑了声,转身离去。
在门口时,与进来的许经年撞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擦肩而过。
这是姜忱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许经年。
他的眼眶下挂着两团乌青,眼眶通红,黑色的胡渣星星点点,看起来有些憔悴,可那张脸依旧是帅的,五官立体深邃,趋近于完美。
姜忱紧了紧双手,快速敛去眼中的一缕悲伤,换上了一丝笑容,打趣道:“经年哥,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啊,像个苍老的老公公似的。”
许经年没回答,长手捞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床边。
“刚刚那两个人是谁?”
“警察。”
他的眸色一暗:“凶手找到了?”
“没有,他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我能得罪什么人啊。”
姜忱睫毛微微颤动,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许家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事,除了许经年。是她有意瞒着的,她觉得,那件事影响到她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再牵绊住第二个人。
“对了,还没恭喜你的游戏成功上架呢。”
“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当然要恭喜啊,这个游戏你可是做了六年呢。”
他的脸色平平,并没有多大的欣喜。姜忱也早已习惯这样的他。
她继续说道:“听庭尧哥说你游戏上线后给自已放了个长假,刚好,你能不能陪我两个星期啊。”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她故作轻松说道:“就感觉我们好久都没好好待在一起过了,想和你待一段时间。如果你答应的话,两个星期后我会送你个礼物哦。”
她尽力忍着疼痛,扯着苍白的唇角,笑对着他。
其实,她只是想...最后再跟他在一起两周。两周后,她将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永远永远......
那就把这个当做送他的礼物吧,他不是要她别做梦吗?那她以后就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