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
两人买了很多东西,许经年每只手提了一个袋子,然后乘坐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
电梯里还站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姜忱没怎么注意,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姜忱?”
听到自已的名字,姜忱猛地抬头朝电梯里的那个女人望去,在看到对面的那一瞬间,脸色骤然一僵。
但对面对见到她显然觉得很惊喜,激动地说道:“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姜忱紧了紧双手,敛去眸中紧张又慌乱的思绪,勉强扯了扯唇角朝对面的人打了招呼。
“思苒,好巧啊。”
江思苒,她在意大利认识的一个朋友,还是她的邻居...
“哎呀,真的好久都没看到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她扫了眼姜忱身边的许经年,“这是你老公吗?”
姜忱心跳了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刻,她只想电梯下降的速度再快一点。
“是,我是她老公。”
姜忱猛然抬头,看向许经年。
他朝她温柔一笑,然后空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他怀里紧了紧。
“你是姜忱的朋友吧?我经常听她提起你,谢谢你对她的照顾,改天请你们吃饭。”
“其实也没怎么照顾啦。”她继续看向姜忱,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真结婚了,老公还这么帅,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未婚先孕呢。对了,怎么没见你们带孩子出来?”
“咚——”
姜忱提着的心彻底摔进谷底,碎裂成一片一片......
紧握的双手加深了些力度,指尖差点嵌进了肉里,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许经年搭在她腰间的手也紧了紧,眸色暗涌,但很快就敛了下去,将她颤抖的身子搂得更紧。
他扯唇一笑:“孩子跟保姆在家呢,我和她出来约个会,过过二人世界。”
“哦,这样啊。你们两个真幸福啊。”
“是。”
“叮咚——”
电梯门缓缓滑开,江思苒朝两人笑了笑,然后道了别:“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嗯。”
许经年的嘴角一直微勾着,直至电梯门重新关上。
电梯里瞬间安静,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姜忱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本以为许经年会开口问她的,可他没有,他也沉默着,只是搂住她腰的力道越来越紧。
他越是这样沉默,就越是让她觉得难受。
直到后来回去的路上,两人仿佛都沉浸在了自已的思绪里,谁也没有先开口。
回到公寓后,许经年关上门,准备将东西放去冰箱。
沉默了一路的姜忱将他拉住。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许经年转头看着她。
看着她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不敢看他的模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将她抱到了旁边玄关处的斗柜上。
“姜忱。”
他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看着依旧垂着脑袋的姜忱沉声道:“我爱你,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之前和谁在一起过,又怀过谁的孩子......”
“那孩子是你的...”
许经年陡然一愣。
“什...什么?”
“是五年前那次。”她继续说道。
这一次,清清楚楚落到了许经年耳中。
骤然间,他的大脑一片嗡鸣,她的话成了一道无形的绳索勒住了他狂跳的心脏,又疼又无法呼吸。
姜忱的声音还在继续:“是我去意大利后的第二个月发现的。发现后,我有些不知所措,也很害怕,但想得更多的是不想让那个孩子成为你和我之间的困扰。”
毕竟那时候,她也没料到后面还会再见到许经年,也没料到最后两人会走到一起。
她无法让自已的孩子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那将会带给他一生的创伤。
所以,站在那时候的角度来说,拿掉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江思苒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她去医院检查时被她撞到了,然后被她看到了检查单......
“对不起...”姜忱垂着脑袋,眼泪一滴一滴坠落在大腿上,抽泣声带动着身子,一颤一颤。
她说完这些,许经年一下就红了眼,泪水漫过了眼睑,蓄在眼眶中。
姜忱的这一句“对不起”将他的心勒得生疼,宛如撕心裂肺。
他一把将她抱进自已怀里,哽咽道:“那是你的身体,你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你根本没做错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混蛋,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的错。”
一想到姜忱因为他而承受了那些痛苦,他的心就疼得更加厉害,又紧了紧双手,将她抱得更紧。
“姜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忱抬手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从原先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其实她也不舍的,但那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她没有办法,她只能拿掉。
“喵呜~”
雪花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匆匆从客厅里跑了过来,对着她呜呜的叫着。
听到这声音,姜忱的哭声逐渐转小,但是她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无法抽出身。
两人相拥而泣,很久很久后才逐渐缓过来,那哭声也逐渐转为啜泣。
姜忱吸了吸鼻尖,从许经年的怀里探出头,闷闷地说了声:“把雪花抱起来。”
“好。”
许经年松开她,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弯腰去抱起了雪花。
姜忱揉了揉雪花的脑袋,说道:“它是我做手术那天从医院出来捡的,就在医院门口的雪地里。”
从检查出怀孕到去拿掉的那天,她的世界一直都是灰暗的。
做完手术后,从医院浑浑噩噩的出来,看到了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它。
它那时候看起来刚出生,身上落满了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一酸,让她想到了那个刚被自已“遗弃”的孩子。
陈姨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让她把它带回家养着。
之后,每当想起那个孩子,她就会紧紧抱着雪花,来填补心中的那块空缺。
“喵呜~”
雪花又叫了声,然后扑进了她的怀里。
许经年和姜忱一起摸着它的脑袋,它就欢乐地在两人的掌心里蹭来蹭去。
它的出现,一点一点治愈了两人刚刚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