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就是那双眼睛,妘娇上辈子才会妄想他带她逃出牢笼。
这张脸,她上辈子已经看了许多遍了,她的竹马经纪人,陶恒。
前世,他是她的经纪人兼男友,她的钱除了养父母的那一份,全都被他捏在手里。
他像个吸血鬼一样,哄着她再等等,再等等就带她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和她结婚待一辈子。
她不喜欢他,她只是想逃离那个地方。
但他却为了钱将她推入深渊。
酒局上,她不愿意喝酒,不愿意接过那张房卡,她拿着酒瓶砸了那人的头跑了出来。
她跑了很久,鞋跑丢了,脚也磨破了,摔了一跤掌心也出血了。
她哭着抓着他,控诉那人对她动手动脚,他却想哄着她继续回去取悦人。
后来一通电话,又变成了破口大骂,骂她因为她要赔多少违约金,骂她只能看不能摸,连亲一下都不行,看着就没兴趣。
他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压在身下,最后养父敲晕了他,她以为她得救了,却不知养父也早就藏了龌龊的心,幸好那日养母也来了,他撕扯着误杀了她。
那一日,来了好多人,养父在邻居前指着她是杀人犯,即便后来澄清不是她杀的,还是挡不住流言蜚语。
养不熟的白眼狼。
勾人的货色。
圈子里用来取悦人的贱人。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错的是她,也只是她。
她将最喜欢的一幅画,也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放了出来,将自已葬身在火海里。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妘娇看到陶恒那张脸还是会止不住的害怕。
她掐着掌心,装作听不见,抬脚走开。
“娇娇,我是陆谦。”
妘娇脚步一顿。
陆谦,原主的表哥,不是陶恒。
这不是前世,她也不是身在牢笼。
她已经逃出牢笼了,她还有一个很爱她只爱她的晏时。
妘娇稳了稳心神,陆谦已经快步走了上来,眸子里满是精光。
“娇娇,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
“等我娶了妘雪,拿到了妘府的荣华富贵再来娶你,到时候让你做正妻。”
说着,他上前抓住她的手。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那样了,这一辈子我们会有花不完的钱。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远走高飞。”
妘娇脸上霎时没了血色。
他果然是陶恒,他也一起穿来了。
她的噩梦,她日日夜夜想要忘掉的过去,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深渊。
不,她绝不回去!
“放开!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开!”
“怎么会?你知道的,你上一世不是很爱我吗?不是总想要跟我一起走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
陆谦被扇得头一偏,眸子一闪,好像看见了什么。
握上了她的手。
“娇娇你不是最喜欢我吗?你不是说嫁入王府是迫不得已的吗?你不是说一点也不喜欢晏王吗?”
“还有,你不是要我带你走吗?”
“你在胡说……”什么。
眼前突然多了一道从身后笼罩下来的影子。
妘娇瞳孔颤了颤,蓦地放大,猛地回头。
晏时就站在她身后两步处,眉宇间冷冷的,神情有些恹恹,目光瞥到陆谦脸上,眸子眯了眯,满是戾气。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挣扎的手腕上。
妘娇猛的一抽就抽了回来,明明刚刚怎么也挣脱不开的。
她看着晏时,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一点点遮住了她的视线。
“王爷,我和表妹是真心相爱的。”陆谦,不,说是陶恒更合适。
“求王爷成全我们。”
不。
不是这样的。
妘娇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想要开口解释,可脖子好像被扼住了,怎么也说不上一句话。
害怕,惶恐,她怕到失语。
手脚发麻,心脏也一抽一抽的,手指在发颤,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张不开嘴巴。
她想要走过去,脚像是灌了铅似有千斤重。
怎么办啊?
她要怎么办?
她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用力呼吸还是喘不过来……
身体倒下前,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紧接着被揽入了熟悉的怀抱。
“不怕,我在的。”
晏时一手揽着她,一手顺着她的背,“没关系,这次有我在,乖,呼吸。”
嗓音夹着紧张,但更多的是懊恼,如果他早一些,再早一点就好了。
再早一点她就不会再一次一个人面对那人了。
如果她再次扔下他……
晏时不敢再想下去。
他压着担忧在她背上一下一下顺着,“听话,别再丢下我,乖乖喘一下气。”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指尖在发抖。
妘娇指尖很轻地捏住他的衣角,跟着他的抚拍,一点点呼吸。
“再慢一些,吸气。”
妘娇闭上了眼睛,抵在他肩上,听着他的话平缓着呼吸,濒临缺氧的心开始恢复节律的跳动,手脚也不再是冰冷。
晏时这才泄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天知道他刚才心里有多害怕,即便听到她缓过来了,也还是很后怕。
“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一滴眼泪从妘娇眼角滑落,声音有气无力,晏时一阵心疼,一抽一抽的疼。
他怜惜地抹去她的泪痕,亲了亲,“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我没有牵他,我没有的,不是我的错,你相信我,别不要我。”
晏时喉咙发涩,心密密麻麻的疼。
他吻了吻她额头,“我信的,我就在这里。”
见怀里的人眼睛逐渐恢复清明,晏时将人从怀里拉出来。
“这衣带怎么系得乱糟糟的?”
妘娇抽了抽鼻子,“不会系。”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会系便不会系吧,哭什么?”
修长的手指勾扯了几下,衣带顿时被理好了,晏时还系了几个好看的结。
他俯下身和她平视着。
小丫头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还盈着水光,鼻尖也泛着红,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手还捏着他的衣角不放。
晏时双手捧着她的脸,略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眼角和眼底,眼睛里一片柔色。
温柔道,“我的宝贝只是被人觊觎了,被人纠缠住了,有什么错呢?”
“错的只是觊觎你的人,是纠缠你的人,是他的手。”
他拉下妘娇的脸,看了看她的掌心,“扇疼了么?”
妘娇摇了摇头。
晏时唇角往上勾了勾,揉了揉她脑袋,“乖,别哭,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把他手砍下来就好了。”
说罢,晏时直起身,拉起她的手覆在她眼睛上,“别看。”
陶恒脸上没了血色,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晏时不紧不慢地抬脚,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张脸,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