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晏时将公务挪了个地方处理,将近半夜,他掐着眉心推开了房门。
安静。
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
烛火被半开的窗灌进来的风吹得晃了晃,书案边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女孩坐在他的椅子上,垂眸敛目,身板挺直,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托着握笔的手,神情专注地写着什么。
晏时放轻了脚步,连带着呼吸也不敢用力。
小丫头很认真,连身旁多了道身影也没发现。
晏时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挪了挪,直到自已的影子跟妘娇的影子重合,才满意地看向书案。
佛经字帖一张张摊开,妘娇凛着一张脸一笔一划地描着。
嗯,很认真。
姿势也不错。
就是有些歪歪扭扭像虫子爬。
“落笔要一气呵成。”
他低头贴在她脸侧,浅浅的桂花香萦绕在她鼻尖,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妘娇被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墨水滴在字帖上晕成一团。
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椅子被撞后了几步。
椅子拖在地上的刺耳声,又被人挪后了几步。
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握了上来。
晏时站在她身后,取过新的宣纸铺开。
一手环在她腰上,一手握着她的手提笔蘸墨,在砚台上蘸去多余的墨后,落在纸上。
晏时的字遒劲有力,字体圆劲流美矫若惊龙,和他慵慵懒懒的性子相反,笔锋狠厉。
“开弓没有回头箭,落笔也没有。”
低低的声音钻进耳蜗里,妘娇的心跳乱了半拍。
晏时微微弓着身,耳饰的流苏若有似无的磨过她的脸颊,酥酥痒痒的。
她缩了缩,环着她的手收紧。
“专心些。”
声音擦着耳畔过,像是在厮磨。
妘娇深吸了一口气,站定了身,任由晏时的手带着她在宣纸写着些什么,分了神。
晏时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贴在她脖子上,又滑了进去。
她又缩了缩。
这一回先发制人,声音软软道,“唔……好痒。”
晏时侧脸看她,这才发现一缕头发尽数钻进了她衣领里。
妘娇痒得身子弓了弓,她抬手将他的头发勾出来,领子被扯开了两分。
从他的角度看下来,一片白皙,甚至能看见一条沟壑。
昨晚那如白玉雕琢的身姿在脑海里浮现徘徊,后背被她挠破的地方好像又泛起了轻浅的舒畅感。
那样的她,真是要命的勾人。
那样的愉悦才称得上愉悦。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自觉地贴近她。
“好了,王爷我们接着写吧。”
晏时抬眼,分散着注意力,“怎么抄起佛经来了?”
“这是给太后的,给太后祈福的。”
晏时心跳慢了半拍。
“等王爷生辰也给王爷抄一份,乌雪生辰也给她抄一份。”
“我不信神佛。”
他只信鬼怪。
神佛从不听他的祷告,但是鬼怪会跟他交易。
比如,用身体就可以换取她的灵魂了。
再者,神佛……应该也不喜欢祭过鬼刹的信徒吧。
况且,这佛经也不少,抄那么多手也该酸了。
与其用手抄这些,不如用手做些别的。
“不必给我抄佛经,写写我的名字罢。”
晏时松了手,将椅子往前抽,抱着人坐在椅子上。
妘娇眼睛眨了眨,提着笔,有些呆讷地想了想。
从遇见他那一日开始,她一直都叫他王爷。
倒也不是多生疏,而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嘶。
妘娇皱起眉,咬着下唇。
就差晃着自已的脑子了,这脑袋瓜子,赶紧想啊!!
他昨晚跪在她身前求婚时好像念了一个名字来着,但她迷迷糊糊地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
晏时手搭在她腿上,见她失神,捏了捏。
“没……没事。”
妘娇转向书案,身后的胸膛紧贴着她,晏时脸贴着她耳边。
身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她的发丝玩。
妘娇咽了咽口水,蘸了墨,慢慢吞吞地开始落笔,她只记得一个晏字。
这个晏,是宴还是晏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赌一把后者。
她缓缓落笔,写到了一半,身后里的人也没说什么,看来赌对了。
手腕一转,突然压着毛笔尖捻在宣纸上。
“啊呀,洇墨了。”
妘娇无辜地转过头来看他。
“无妨,重新写。”
晏时扯过一张上好的宣纸平整铺开。
落笔太用力,墨水透过了纸背面。
“无妨,再写。”
他像是极有耐心,给她铺开一张又一张。
妘娇总有办法,不是落笔写过了就是写错了。
反复几次后,妘娇看着晕了一大滴墨水的纸,又看向晏时。
后者抿了抿唇,抬头看她,那视线仿佛要将她看透。
四目相对。
空气沉默了一下。
“娇娇儿,唤我一声。”
咕咚一声。
妘娇咽口水的声音。
声音绵绵糯糯的,“王爷。”
晏时盯着她的眸子眯了眯,“唤我的名字。”
又是一声咕咚。
晏时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唇瓣上按压摩挲,又撩起眼皮看她,“唤我、名字。”
“唔……”妘娇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晏……晏……”
晏时摩挲着她唇瓣手一顿。
气笑了。
“不知?”
声音很轻,微微上扬,有些危险。
妘娇下意识咬着唇,一副带着撒娇的乖巧认错模样。
晏时真真是气得笑出了声。
他直接扯过了一摞宣纸,将腿上的人转了过去,面向书案。
“无妨,我教你写。”
狼毫笔尖重新蘸了墨,晏时握紧了她的手,另一手揽在她腰间,手指勾着腰带摩挲。
落笔,写了一个晏字。
再蘸墨。
腰上的手指尖一挑,腰带被他无声地勾落。
抬手一挥,掌风将半开的窗关上。
几乎是一瞬之间,外衣里衣都挂在了臂弯上,大片肌肤丝丝凉凉的,妘娇身体颤了一下。
晏时低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咬上了她耳垂,轻声喃呢,“该如何?”
“专、专心。”
晏时低笑了一声,“真聪明,真乖。”
墨水蘸到纸上,缓缓写了一个时字。
妘娇的肌肤宛若剥了壳的鸡蛋,很软很滑很白,说不清的一股甜沁味。
妘娇低喃了一声,“晏时。”
“嗯。”晏时正低头咬住她腰后那条小带,轻轻一扯,解了开来。
“王爷……”妘娇惊呼了一声。
晏时却不让她转身,将她往腿前挪了挪。
“你写你的,我做我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揽着人往腿后放,对着调了调位置。
握着她的手不容置疑,“再写。”
妘娇重新蘸墨,笔尖刚触到宣纸,人撞到书案上,猛地向前拉出来一道笔墨。
“错了,再写。”
手摩挲过纸张的刷刷声,手掌小鱼际处抵在宣纸上来回摩挲,或轻或缓,或急或慢。
妘娇颤抖着手,歪歪扭扭地写着晏时两个字。
“歪了,再写。”
宣纸被扯开扔到地上。
“笔墨不均匀,太粗,再来。”
“落笔不稳,太长,再来。”
“墨色过重,太深,再来。”
不知道被扯掉了多少张宣纸,终于写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晏时撑开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乱了呼吸,附在她耳边,“宝贝儿,我是谁?嗯?”
妘娇咬紧了唇。
“娇娇儿,唤我名字。”
妘娇面前的字模糊了一瞬,娇哼了一声,“晏、晏时……”
“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