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就跪在她面前。
那孤傲不羁的身影就这样弯了半截落在她身前。
曾经轩昂自若、慵懒随性的人正虔诚地奉上自已的灵魂。
他说,“我听说爱人如养花,我不曾养过花,听说花儿很娇很难养。”
说着,晏时浅浅地笑了一声,笑声缱绻缠绵。
“这倒是很像你,娇气得很。”
“你喜欢桂花,我可以在院子里栽满桂花,你喜欢什么,我便做什么。”
“我会学着去爱你,竭尽所能地去爱你。”
“我很爱你,娇娇儿。”
晏时侧身在她手上落下一吻。
半垂在阴影里的眸子重新抬起,深邃的眸子停驻在她脸上,聚焦的中心满是她,也只有她。
他如祈祷上天垂怜一般祈求她嫁给他。
在等待的片刻里,那双眸子始终在望着她。
开扇形的双眼皮,扇形极具美感,每眨一下眼睛,微微下垂又浅浅挑起,卧蚕上一颗红痣,勾人心魄。
不像是奉上灵魂的,更像是献身的。
妘娇心跳漏了半拍。
前世里她幻想过有人能捧着花跟她求婚,给她真正的家,不图钱财,不图私利。
后来她死心了,只想能有人能带她脱离那个把她当摇钱树的牢笼。
她也曾寄希望于那个从小陪自已长大,后来当了自已经纪人的竹马。
但直至葬身在火海里她也没能等到那一天。
遇到晏时后,她很安于现状,他喜欢她,他只是很纯粹地喜欢她。
对她来说,那样就够了。
她从没妄想过,也不敢肖想别的,例如——沉甸甸的爱。
幼时晏时在大殿中被逼着下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那时的他就已经宁可被抽得鲜血淋漓也不愿低下一分,幼时都磨不掉的傲骨又怎么会轻易弯下。
可他却弯得没有一丝犹豫。
明明上天也不曾给过他偏爱和眷顾,他却说他会学着去爱她。
她的胆怯在这一刻被击得稀碎,她真的是个胆小鬼。
甚至喜欢也是他先说的,在说喜欢她这件事上他从不吝啬。
在爱她这件事上也是,从来都不会退却半步。
如果他走到她身边的距离是100步,他已经迈出99步了,她只要再迈出一步就好了。
妘娇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心跳不会说谎的。
她知道答案了。
“不愿意么?”
还是不爱他?
晏时不敢再问了。
失了光的眸子颤了颤,喉咙好像有些发涩,涩到了心尖,多少有些难受的滋味。
他嘴角努力地扬了扬,嗓音却发着颤。
“没关系,是我没有准备好,既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也没有磕头。”
晏时以为的求婚是真的要跪下来磕头求着姑娘嫁……
都是他的错。
绝不是她不愿意,更不是她不爱他。
她说过很多遍了,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心脏为什么一抽一抽地疼得喘不上气啊,她就真的不能假装爱他一下吗?
眼睛干到发涩,涩到发疼。
他强撑着起身,不等站起来,浅浅若无的桂花香扑进他怀里。
唇上突然一重。
停滞的心脏声又活了过来,跳动得一下比一下有力。
他不敢眨眼地看着妘娇的脸,两道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在唇瓣相抵的地方抿开。
好像是咸的。
又好像是甜的。
他快要分不清时,听见她说,“我也爱你。”
睫毛不可控制地颤了颤,心脏都凝滞了一瞬。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好不好?娇娇儿。”
妘娇掀起满是泪水的眼眸,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说,我也爱你。”
晏时再也忍不住,反身上前,手护在她腰后,压着她在床边亲。
他抱起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俯身将密密麻麻的爱意换成缠绵的吻。
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他的爱意。
襦裙散落地堆叠在地上,亵裤被扔出拢在襦裙上。
热气落在妘娇耳畔,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晏时在她耳边哑声哄着,“我想听娇娇儿说爱我,宝贝再说一遍好么?”
妘娇乱了呼吸地说着,“我爱……唔呜”
腰肢弓起,眼角疼出了泪花。
妘娇没忍住张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晏时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蔓延到骨缝里的愉悦。
他很轻地吻过泪痕,拉着她的手攀在他脖子上,低声喃呢,“我也爱你。很爱。”
“我永远爱你。”
语调极尽温柔缱绻。
一只手却揽过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发顶,免得她撞到脑袋。
烛油滴落,一轮又一轮地凝结,不知凝了几轮。
妘娇嗓子发哑地啜泣着,“我要去喝水,我好渴。”
不等她颤抖着手起身,晏时就先一步撑起身子,微微发颤的指尖端过小桌上的茶杯。
这原是用来给她解酒的。
骨节泛粉的手指捏着杯身,递到嘴边往上一抬,被他喝了,有几滴流了出来,划过咬出红印的喉结。
妘娇喉咙干哑到冒烟,见他还自已喝了,眼睛顿时变得更红。
坏蛋。
像是读懂了她眼里的骂意,晏时眼睛弯弯的,俯身贴上她唇瓣,将茶渡了过去。
指骨抬着她的下巴缓缓昂起,妘娇喉咙滚了一下又一下,不给她一点时间。
她不知道刚刚那杯茶被他喝完了。
喝到最后,茶水从嘴角溢了出去。
晏时抬手擦了擦她的嘴角,转而握上她的腰肢,嗓音很低地笑了一声。
“你这水喝到哪里去了?”
“都流出来了。”
耳饰上的流苏摇晃颠倒。
啪的一声,木材断裂的声音。
晏时眼疾手快一手揽着腰,一手揽着她脖子,将人护在怀里。
一瞬间的坠落感。
床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