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之没说话,而是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带着她往外走。
这算默认了吗?
乔时念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明明看起来比谁都冷血无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却偏偏时不时就要表现出一副,对她这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妻子很在意的样子。
或许这才是演戏的最高境界吧。
真假掺半,才最能让人信服。
她要是认为,他是专门去换衣服配合她,来给她撑腰的,那才是傻到家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乔时念跟着裴妄之来到裴家的家宴厅。
进去一看,也算是开了眼。
偌大的家宴厅,被划分成了左右两部分,左侧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宴会桌,而右侧则是几个正常的圆桌。
左侧是男人坐的。
右侧是女人坐的。
裴老爷子就坐在主桌的主位上,他的左侧首位是他的大儿子,裴氏集团现任总裁裴明轩。
也是裴妄之同父异母的大哥。
右侧则空着,大概率就是裴妄之的位子。
剩下的看年纪,应该就是按照辈分从大到小一字排开的。
原来是这么个不能上桌,不能上主桌。
搞的跟旧社会似的。
那她坐哪?
该不会要挨着裴初曼吧?
乔时念轻轻拽了拽裴妄之的衣袖。
刚想嘱咐裴妄之安排好她的位子,再离开,裴妄之却直接带着她往主桌的空位走。
他直接拉开属于他自己的位子,按着乔时念的肩膀,把她按坐下去。
乔时念懵了。
她其实不在意坐不坐主桌。
还是那个原因,她打心底里并没打算和这里的人融洽相处,自然不在意自己在他们当中处于怎样一个位子。
莫非是裴妄之要利用她这枚棋子,做点什么?
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懵了,家宴厅静的落针可闻。
倒吸冷气的声音也就格外明显。
裴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场瞪了裴妄之一眼。
但最先开口的却是裴明轩。
“裴妄之,你这是干什么?家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规矩?
都是封建陋习,竟然还好意思扯什么规矩。
乔时念忍着没笑出声,但也没起身。
她想看看裴妄之究竟想借她这枚棋子,唱一出什么戏。
裴妄之意味深长地看了裴明轩一眼,无视了裴明轩的呵斥。
接着单手扶着乔时念的肩膀,转身面对一众裴家人。
“还没来得及和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乔时薇,从今以后,我裴妄之在裴家坐什么位置,她便坐什么位置。”
男人淡漠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骇人的气场无声扩散,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的语气虽然还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但这句话的重量也已经随着气场,重击每一个人的心脏。
裴妄之单侧唇角微挑,再次将视线落在裴明轩的脸上。
“如果有人有异议,那就是对我裴妄之有异议。只要他能接受后果,我乐意奉陪到底。”
乔时念忍不住在心里给裴妄之竖起大拇指。
该说不说,单从霸气和挑衅这方面来看,这个男人绝对是一把好手。
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简直比拽着裴明轩的衣领,警告他,有种你就动手,也没什么区别。
她明白了。
原来裴妄之是看不上裴明轩,所以要借着娶她这件事,在家宴上给裴明轩难看。
她这枚听话的妻子,还真是一枚多用的棋子。
裴明轩的脸色变换的非常精彩。
但很快,便已经恢复如常。
比一开始还多了几分客气。
“怀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又将视线落到乔时念的脸上,“弟妹,今天这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是家里老祖宗几百年留下的规矩,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请你多少理解一下。”
这话说的,旧社会重男轻女的陋习还有理了。
她真是活见鬼了。
大清亡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看到会喘气的清朝余孽。
要不是担心影响了裴妄之的计划,裴妄之会认为她这枚棋子不称职,她真想站起来好好怼一怼这个裹脚布缠小脑的裴明轩。
乔时念正好奇裴妄之会怎么继续,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肯定的回答。
“嗯。”
嗯是几个意思?
他刚才不是很反对吗?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
没有这么玩的吧?
腹诽刚落,乔时念被人攥着肩膀拎了起来。
她强装镇定,左手却再次被裴妄之牵住,放到他的臂弯里。
“既如此,我也有必须要去解决的事情去忙,今天这顿家宴就不奉陪了。”他再次看向裴明轩,“都是为了裴家,大哥也一定能理解的,对吗?”
原来裴妄之的计划,是这些人要是不让她坐在这,那他也走。
还是这种明目张胆的理由。
够嚣张。
谁不知道裴妄之是替裴家做脏事的。
只不过明面上不说而已。
那他一句为了裴家,就算是裴老爷子,也得给几分薄面。
毕竟要是没有裴妄之,那些事,可就没有人去解决了。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爱惜自己的羽毛。
生怕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裴明轩面露难色,犹豫几秒,还是将视线落到了裴老爷子的脸上。
两个儿子闹了这么长时间,老爷子可还一声都没吭。
乔时念也好奇的看过去。
但心里却倾向于裴老爷子会站在裴妄之这边。
她总觉得裴妄之这个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裴老爷子看了眼怀表上的时间,微微颔首。
“去忙吧。”
裴妄之朝裴老爷子点了点头,带着乔时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车里,车门一关,裴妄之又恢复他闭目养神的状态,连一个字都没跟乔时念说。
乔时念更加确信,这个男人今天唱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当面给裴明轩难堪的。
表明看着是对她这个新婚妻子宠爱有加,不允许任何人轻视她,欺负她。
实际上呢,却是在利用破规矩这件事来证明甚至是巩固他在裴家的地位。
裴家的家规怎么了?
只要他裴妄之不想守,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
裴妄之这颗男人心呀,城府可比海底还要深千百倍。
“裴太太。”
乔时念腹诽的正热闹,一旁突然传出裴妄之的声音。
心虚使然,她吓了一跳。
她非常确定自己没嘟囔出声音,他不可能听到的呀。
“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