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混迹在这数十位孩童之中,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和他同岁的孩童。
他们来自各家各派,可谓是下一代的中流砥柱,就孟凡所看到的就有诸葛家的诸葛白,灵隐寺的小和尚。
还有东北的出马仙,茅山和武当山的道士。
即便都是孩童的模样,但其心性,功法痕迹各有不同,孟凡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异人界诸般术法传承的不同之处。
“有意思,很有意思!”
孟凡好似独立于这些人之外,打量着他们,观察着他们。
这些孩子也正是玩闹的年纪,有向别人显摆自家功法传承的,比一比谁的老爸厉害,还有那些淘气的孩子,围着灵隐寺的小和尚,不断摸着那光头的。
甚至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布,不断打磨着那小光头,在上面来回磨蹭,弄的其锃光瓦亮的。
而那灵隐寺的小和尚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修神定气的还不到家,只是翻着白眼在一旁强忍着。
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少不得要做上一回怒目金刚。
而那些孩子嘴里还说着:“出家人戒嗔,出家人戒嗔,嘿嘿!”
当然,也有不少的孩子嬉笑打闹。
那诸葛白因为长相呆萌,再加上年岁较小,比较受女孩子喜欢。
“你为什么不像你哥一样眯眯眼啊?”
“不知道呀,我哥以前也是大眼灯。”
就在这时,廖忠站在一旁,用对讲机嘱咐道:“所有人注意,如果发现有任何导致蛊毒泄露的可能,马上制服蛊童,停止行动,一切以参与者的安全最优先。”
这便是廖忠的计划,打破蛊童的自我认知,和那个狭小封闭的内心世界,重新构建对于世界的观念,让蛊童认识到,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同的存在。
孟凡对于廖忠的计划并不想发表评论,也许摧毁一个人的“世界”可能很残酷,但相比其扭曲的观念认知,构建起一个正确的世界,将其引往正确的方向,也确实是出于人道主义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这个选择,并没有考虑到蛊童自身的感受。
但,最快建立起一个新的世界的方法是什么?
不是缓慢的改造,而是将原有的一切彻底摧毁,才能在其上面建立新的“世界”。
孟凡慢慢走上前去,看着蛊童,也就是以后的陈朵,与她面对面站立。
看着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慢慢变得惊慌失措,身体慢慢颤抖。
孟凡慢慢的和她靠近,直至将一只手搭在蛊童的肩膀上,运用先天一炁,释放自己的善意进行沟通。
如果说,蛊童被压抑了天性和人性。
没有人性,那索性就不如将其看做是没有灵智的肉体,一个自出生开始便陷入“黑暗”之中,与世隔绝的人。
而没有天性,则是可以看成,麻木。
不,一个人再怎么样,对于疼痛其实也是有感觉的,规避疼痛,逃离伤害,就是一个人乃至于生物的本能。
而压制这些本能,其实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蛊童是可以思考的。
孟凡看着蛊童碧绿色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上表达自己善意的先天一炁却不断的传输到陈朵的体内。
“想要压抑吗?”
“压抑住自己的天性和本能?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
“对周围的一切很陌生吧,不能理解,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蛊童忽而挣开孟凡搭在肩膀上的手,跌倒在地上,倒仰着不断的后退。
其他的孩子看着蛊童这个样子,不由得关心的走上前来。
那些孩子,仿佛当初在药仙会实验中的一个个和她一样的同类,不断的站起来,变成她所不能理解的异类。
他们朝着自己步步逼近,仿佛在驱使着自己和他们一样,变成异类。
蛊童跪在地上捂住嘴巴,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在她的认知中,明明那样是错误的,但是偏偏……偏偏………
蛊童紧紧攥住拳头,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她眼中的那个世界,那个药仙会所给蛊童所构筑的枷锁,在这一刻,慢慢的崩毁了。
“头儿,我们要阻止他吗?”
廖忠皱了皱眉头,按下对讲机:“不,再看看,那个孩子我认识,让其他的孩子先撤!”
此时的场地中,唯剩下廖忠、孟凡和蛊童三人。
“蛊童,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着如期而至的虐待吗?”
“原来如此,比起那个痛苦,这些不能解释的存在更令你无所适从么?”
“抱歉,我不能把你期待的那个世界还给你,即使不会去描述,不懂怎么去表达,你自己也应该体会到了吧?”
“不正常的人,是你!!!”
廖忠站在一旁,就如同当年药仙会的那个看守者,看管那些孩子一样。
这时候,廖忠拿出一个篮球,抛给蛊童,蛊童不知所措的把它给接住,但是又极为恐惧的松开。
看着那个篮球不断的弹跳远离直至静止,蛊童双眼留下泪水,小心翼翼的看着廖忠,然后爬过去,想要抱住那个篮球。
就像是抱住当年那些死在她眼前的同类一样。
蛊童大口的喘着气,目眦欲裂的看着孟凡和廖忠并排而站的身影,手中的篮球再一次跌落。
没有惩罚,没有虐待………
那个“世界”好像彻底不存在了!
蛊童尝试着将那个篮球摔在草地上,看着篮球跳跃,起身去追逐。
跌倒……
然后站起!
用力的将篮球拍在地面上,篮球跃至高空,将蛊童眼中的太阳遮住。
她脸上流淌着止不住的泪水。
“啊~!!!”
犹如新生儿的初啼!
孟凡看着眼前这副场景,不由得感叹道:“廖叔,还真有你的啊,利用我们这些她眼中的同类,来摧毁她对于世界的认知,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建立她对于世界正确的认知了?”
廖忠撇了眼孟凡,有些惊奇的问道:“你看出来了?”
“早看出来了!”
孟凡目光微凝,说道:“廖叔你别忘了,我们禽兽师一脉,对于生物的情绪是最为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