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舟却并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应该和谐的吧’是和谐还是不和谐?”
男人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频率是多少,一次多长时间,有没有做安全措施……”
【这都是什么问题呀?】,面皮很薄的小鬼连脖颈都泛起一片害羞的粉色,殷红的嘴唇抿出委屈的弧度,细白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角。
233这下也觉得不对劲了。
主要是温屿舟一开始表现得实在是太正经了,并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见到小鬼就走不动路,恨不得下一秒就去领证,把自已脖子上拴着的汪汪绳塞进小鬼的手心里。
所以233才对他放下了戒备心。
果然……
又一次被打脸的233痛心疾首:小鬼身边就没有正常人!
温屿舟淡色的眸子一直在打量面前娇怯的少女。
被逗弄的狠了,雾蒙蒙的眼珠浮上一点晶莹的水光,隽秀的细眉簇成紧张的弧度,脆弱的让人不忍心继续追问。
只想抱在怀里柔声轻哄,看她漂亮的小脸重新露出可爱的笑容。
丈夫的离开似乎让她感到很不安,依附于大树的菟丝花没了依靠,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屿舟向来最讨厌这样空有脸蛋的花瓶。
可是对上槐荫干净剔透的眼睛,温屿舟却无法控制自已昏头的大脑。
“你们有备孕的打算吗?”
槐荫哼哼唧唧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没有。”
怀着一股自已也说不清的情绪,温屿舟敛下眼眸,“那就好。”
“如果你想复明,手术前后的半年时间里都不要和丈夫进行高频率的性生活。”
“备孕也是绝对禁止的。”
“跟我来这边做检查。”
温屿舟终于放弃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起身走到槐荫的身边。
男人的个子很高,哪怕槐荫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似乎连阳气都是冷的。
小鬼不喜欢这样强势又冷冰冰的人类。
她瑟缩地往另一边躲了躲,小心翼翼地开口:
“医生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做检查呀?”
温屿舟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牵住我的手。”
男人的语气很淡很缓,咬字很轻,却带着说一不二的命令意味。
槐荫下意识地抬起指尖又犹豫着放下,被温屿舟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跟我走。”
“左边有椅子,小心磕碰。”
温屿舟领着槐荫来到检查室,让她站在一个很高的仪器前,“站在这里不要动。”
槐荫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温屿舟的身后做了好几个检查,在医院待的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已的身上也染上消毒水的味道了。
“可以了。”
检查结束,温屿舟领着槐荫回到诊断室,整理了一下检查报告,把它们交给槐荫。
“检查结束,你可以离开了。”
槐荫像得到赦令一样噌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因为走的急还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跤,幸亏被在门口等待的沈淮序接住了。
温屿舟在身后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哥哥哥哥,我们快走吧。”,槐荫躲在沈淮序的身后,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催促他赶紧离开。
“检查结束了吗?”,沈淮序接过槐荫怀里的检查报告,安抚地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顶,示意她不要着急,转过身冲温屿舟点头致意。
“麻烦温医生了,今天谢谢您。”
就那么害怕他吗?
温屿舟冷峻的眉头不明显地皱了一下。
他很凶吗?
他觉得自已已经很和蔼了。
怎么这么娇气?
不过……
温屿舟想起报告上的检测结果,又想起那双美丽清澈的琥珀色眸子。
她的状况……
有点棘手。
——
检查报告上写了什么,槐荫不知道,沈淮序只告诉她一切都很正常,让她不要担心。
小鬼悄悄问233:【他是想让我的眼睛复明吗?】
【嗯。】,233点点头。
【温屿舟是国际上很有名的眼科专家,虽然年轻,但是技术很高超,攻克过很多关于眼睛的疑难杂症。】
【不过你的眼盲是先天遗传的,这样的情况是所有失明症状中最难医治的,治愈的可能性很小,手术的危险性很大,花费的价格也极为高昂。】
233跳到槐荫的肩上,一身雪白的皮毛和她的围巾融为了一体,挨上去蹭了蹭她的脸颊。
【你会伤心吗?这个世界你一直都看不见。】
【没有伤心的。】,小鬼被233蹭得有点痒,挠了挠下巴,慢吞吞地说话。
【只是会有一点点不习惯。】
【不过现在已经习惯很多啦。】
槐荫一手牵着乐乐,一手拎着保温饭盒往花店走。
祁炎大清早就蹲在花店门口等老婆,像个望妻石,头上淋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花,路过的人以为他是精神病,都纷纷躲着他走。
祁炎看到远处渐行渐近的圆滚滚身影,眼前一亮,“宝宝!——”,
祁炎拖着蹲麻了的腿歪歪扭扭走上前,贪婪地盯着许久未见的少女,抬手拂走了槐荫肩上的雪花,又去捏她头顶的小熊耳朵。
小熊老婆好可爱!
“宝宝我好想你。”
槐荫听到熟悉的声音,歪了歪头,“祁炎哥哥,我也很想你的。”
“我还没有给你发工资呢。”
很有责任心的小鬼老板还惦记着实习生祁炎的工资,却被突然玩失踪的男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
小鬼信誓旦旦:【祁炎哥哥应该是去做狗妖了。】
233:?
它后知后觉地想起祁炎之前闹出的大乌龙。
233委婉地提醒小鬼:【人是不能成为狗妖的吧?】
【可以的。】,小鬼懂很多,【我有偷听过仙界的长老说话呢。】
【好像有一种仙丹可以重塑筋骨。】,小鬼想了想,【不过好像特别特别疼。】
【不知道祁炎哥哥有没有找到别的方法呢。】
——
祁炎感动的眼泪汪汪,他的伤还没好就迫不及待来找槐荫了,被冷风一吹,脸上的伤又隐隐作痛。
只不过这点小伤口都不及祁炎心里溢出来的感动,他浑身发热,殷勤地在槐荫身边忙前忙后,接过乐乐的狗绳。
“宝宝,我帮你开门!”
“宝宝,地上滑,你小心摔倒!”
“我带乐乐回窝!”
天气冷了,槐荫怕乐乐会感冒,就不把他拴在外面,而是买了一个房子模样的狗窝放在花店里。
祁炎进屋之后又拿起扫帚簸箕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槐荫从抽屉里摸出他的工资,慢吞吞数了数钱数是正确的,把它交给祁炎。
“哥哥,这是你的工资。”
祁炎接过来,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这笔钱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老婆的银行卡里。
老婆给他开工资,老婆好。
他身为老婆未来的老公可不能扫兴。
要不存一个银行卡,把老婆给他开的工资存起来,自已再偷偷往里存几百万,最后当嫁妆给老婆好了。
老婆要是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就说这家银行的存款利息很高好了。
祁炎在这边想的天花乱坠,突然察觉手臂被轻轻地碰了一下,就看到槐荫软乎乎地凑过来挨着他,很小声地问:
“哥哥,你找到成为狗妖的方法了吗?”
?
祁炎错愕。
什么狗妖?
他被老婆误会成了什么?
祁炎的沉默被槐荫当成了失败,她抿了抿嘴唇,笨拙又认真地安慰他:
“哥哥,你不要伤心,我都懂的。”
“虽然很难,但是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成功的。”
他的老婆到底懂什么了?!
祁炎怎么也理解不了槐荫的小脑瓜里装着什么,艰难地解释:
“宝宝,我没有想去成为狗妖。”
“嗯嗯。”,槐荫点头,模样很乖,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但祁炎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的,哥哥。”
【哥哥现在一定很伤心。】,小鬼很有经验,有模有样地晃了晃脑袋。
【他一定不想提这件事,我也要避开这个话题才行。】
总觉得被老婆敷衍怜悯的祁炎在原地凌乱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老婆这么觉得啊?!